道教符箓与咒语的初步探讨

李远国音流瑜伽研究

2024-09-02

编者按：李远国教授并非科班出身，却能够任职于四川社科院，为四川省学术与技术带头人、成都政府参事、道协副会长，只能说明李教授是有真才实料的修行人。文章发表较早（1991年），当时气功风行一时，学术界尚无清晰的“修行”概念，特此说明。

道教符箓与咒语的初步探讨

作者：李远国

作者简介 李远国，男，1950年10月生于中国成都。现任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副所长、宗教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教授、硕士生导师，四川大学、山东大学兼职教授。为四川省学术与技术带头人，四川省政协第六届、七届、八届、九届委员，成都市人民政府参事，成都市道教协会副会长。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外国人研究员、日本国际传统医学研究所客座研究员、香港道教学院客座教授、《气功与环境》杂志社社长兼总编辑。

本文发表于《中国道教》1991年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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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箓与咒语，是道教特有的主要法术。在道教的文献中，有关符咒的记述多不胜举。道教中把书符念咒作法之则，称为“符法”、“道法”。或简称“法”。

道教法术的内容非常庞杂，包括符箓、咒术、手印（掐诀）、禹步（天罡）、禁法、雷法、隐形法、分身法、占卜、风角、星算、三棋、九宫、八卦、龟策、望气、占梦、推命、看相、堪舆风水、术数、奇门通甲、乘蹻、扶乩、降鸾等。在这些法术中，尤以符箓、咒语为要，故社会上称修持法术的道士为符篆派。可见，对符咒的研究，是打开道教法术奥秘的一把钥匙。本文专此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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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符箓的由来与演变

符箓之源，出于古时巫师。它在我国远古时代即已有其传说了。《龙角河图》云：“天遣玄女，下援黄帝兵信神符，制伏蚩尤，黄帝出车决曰：蚩尤无道。帝讨之，梦西王母遣人以符授之，帝悟立坛而请，有玄龟衔符从水中出，置之坛中，盖自是始传符箓。”也就是说，早在黄帝时期便有了立坛、求神、授符等巫咒风俗。据《周礼·地官》记载，当时已将写有籀篆文的竹片或木片叫做“符节”，用作进出门关的凭证。这与后世道教将符用作交通鬼神的工具一样，符不过是符节衍化之形态。至战国时阴阳五行学说的形成，导致天人感应思想的发展。《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谓邹衍深观阴阳消息，认为上天垂象，圣人则之，“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所谓“符应”，即天降的祥瑞异象与人事的感应。这种符应观念的产生，也给道教符咒的出现提供了条件。

符箓的形成，似在秦汉之际。在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出土的文物中，即收有我国早期的符箓。《续汉书·礼仪志》云：“以桃印长六寸，方三寸，五色书文如法，以施门户。”刘昭注：“桃印，本汉朝以止恶气，今世端午以綵缯篆符。”《淮南子·诠言》许慎注说：“鬼畏桃，今人以桃梗径寸许，长七八寸，中分之，书祈福禳灾之辞。”这种写上祈禳之辞的桃板，书有篆符的綵缯，它们既可止恶得福，又能驱邪避鬼，毫无疑问，这就是最原始的符箓。

道教兴起之初，便学会了这种巫术，并且把符与谶纬家的图谶合二为一。俞正燮《癸已存稿》云：“符，汉时有印文书名，道家袭之。”是说符于汉代在社会上流行起来，被道士袭用为法术。早期道教就是利用符咒之术传道创教，为人治病解厄。据《后汉书》线，张陵学道四川鹤鸣山中，“造作符书”，《汉天师世家》记述张陵创立道教的过程，谓其初居四川阳平山，“感太上授以经箓之法”。又归洛阳北邙山修炼，“有白虎衔符至座隅”。暨访西仙源，“得制命五岳、檄召万灵及神虎秘文于壁鲁洞”。这里所说的“经箓”、“符”、“秘文”，即为早期道教所传的符箓巫术文献。《三国志·张鲁传》云：“鲁据汉中独立，行五斗米道。以符水治病，致米一斗，疾苦立愈，奉者甚众。”又讲述张角太平道行持：“师持九节杖，为符祝，教病人叩头思过，因以符水饮之疗病。”此后符箓之术遂成为道教的主要方术，流传近二千年，而被社会广泛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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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地讲，符和箓是不同的。符，亦称“云篆”、“符字”、“八显”、“玉字诀”、“皇文帝书”、“天书”、“龙章”、“凤文”、“玉牒金书”、“石字”、“玉字”、“琅虬琼文”、“火炼真火”、“金壶墨汁字”、“紫字”、“自然之字”、“宝诰”、“丹书”等。是一些笔画屈曲、似字非字、图文相合的合壁物。道教声称符是天神所降，精气所成，有治病、镇邪、驱鬼、召神的神效。《太平经》卷一百八日：“欲除疾病而大开道者，取诀于丹书吞字也。”《抱朴子·登涉》称，将符字丹书于桃木板，钉板于门或梁柱上，鬼魅不敢近，佩戴符箓入山，可以辟百鬼猛兽。《云笈七签》卷七曰：“一切万物莫不以精气为用，故二仪三景，皆以精气行乎其中。万物既有，亦以精气行乎其中也。是则五行六物，莫不有精气者也。以道之精气，布于简墨，会物之精气，以却邪伪，辅助正真，召会群灵，制御生死，保持劫运，安镇五方。然此符本于结空，太真仰写天文，分置方位，区别图象符书之异。符者，通取云物星辰之势。书者，别析音句铨量之旨。图者，画取灵变之状。然符中有书，参似图象，书中有图，形声并用。故有八体六文，更相发显。”

箓，又称“法箓”。通常指记录有关天官功曹、十方神仙名属、召役神吏、施行法术的牒文，内容主要有神真的名讳、形貌、符咒等。道教认为箓文是由先天灵气演衍而成，《正一修真略仪》曰：“神符宝箓，其出自然，故于元始赤明浩劫之初，浑茫之际，空中自结飞玄妙气，成龙箓之章，乃元始神尊化灵应气然也”。故修行者必须受箓，其重要意义正如《洞玄灵宝课中法》曰：“箓者戒录情性，止塞愆非，制断恶根，发生道业，从凡入圣，自始及终，先从戒箓，然始登真。”道士内炼与施法时，主要依靠驱使箓文中的神真，方能炼化成真，拔度生灵，救济困厄，所以必须熟习箓文内容，才能成为道教法师。

从东汉到南北朝时，对法箓的崇拜盛行社会，史载皇帝受箓之事历代相传不绝。隋唐以来，道士与民众仍推崇符箓咒术，他们相信奉行法箓，就能得到神祗的保护，凶邪不敢侵，疾病不能扰，符箓成为道士法师辅正驱邪、治病救人、助国禳灾的主要手段。因此，在道门内视为瑰宝，不是亲信弟子，不能传授，没有得一定法箓地位的道士，也不能授与。为此，制定了严格的授受规则、礼仪程序。《隋书·经籍志》曰：“其受道之法，初受《五千文箓》，次受《三洞箓》，次受《洞玄箓》，次受《上清箓》。箓皆素书，纪诸天曹属佐史之名有多少，又有诸符，错在其间，文章诡怪，世所不识。”唐张万福《传授三洞经成法箓略说》曰：“凡人初入法门，先受诸戒，以妨患止罪。次佩符箓，制断妖精，保中神气。次受五千文，诠明道德，生化源起。次受三皇，渐登下乘，缘粗入妙。次受灵宝，进升中乘，转神入慧。次受洞真，炼景归元，还源反一，证于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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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以符箓为沟通人神之间关系的信息渠道，认为符箓是意念与精气的载体，是天地变化、气运流转的记录卡，因此具有召神劾鬼、镇邪扶正、炼化成真的神奇作用。符箓的种类非常多，各有各的用场，各有各的结构。《抱朴子·遐览》中所载符图名谓甚多，有自来符、金光符、太玄符、黄帝符、延命神符、九天发兵符、大捍厄符、消灾符、通天符、禹蹻符、八卦符、巨胜符、采女符、六甲通灵符、治白病符、厌怪符等大符，其他小符多不具载。并曰：“郑君言符出于老君，皆天文也。老君能通于神明，符皆神明所授。”从符箓的名称，大致可以推知其所具有的作用。

入宋以后，符咒之术得到了新的发展。道教中人将内丹与符咒相结合，以丹道为本，以符咒为用，“静则金丹，动则霹雳”，从而形成了以雷为力量源泉，以役使雷神诸神为特征的雷法。道教中人用于征服恶鬼邪神，视之为效力强大的法术。据载能天人感应，用之能呼风唤雨，放电召雷，能降魔驱邪，治病救人，具有非凡的功能。大量符咒、雷法著作的出现，如《灵宝领教济度金书》、《灵宝无量度人上经大法》、《上清灵宝大法》、《三天玉堂大法》、《道法会元》、《紫书大法》、《清微元降大法》等，即为符咒、雷法大丛书。从而符咒之术大盛于世，历元明清而经久不衰，至今在台湾的道士，仍然非常重视这类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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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咒术的由来与衍化

与符一样，咒术的由来亦与古代巫术紧密相联。咒语之源，乃出自巫师祭神时的祝词。在古代，咒与祝通用。《尚书·无逸》日：“厥口诅祝。”疏云：“祝音咒，诅咒为告神明令加殃咎也。”大约最初的咒语，便是要求神明惩恶罚凶或向神明发誓时的祝词。或对自己无法制裁的恶势力进行诅咒，或受人诬枉无法表白而对天发誓，此即所谓咒、祝。《周礼·春官》有“诅祝”与“司巫”并列，专掌此类巫术。

中国道教的咒语，即源于古代的巫祝。《汉天师世家》曰：“张道陵天师，教民信奉黄老之道。常以符咒治病，有病者使饮符水即愈，著有效验，从者甚众。”《太平经》卷五十有《神祝文诀》，讲述咒语的起源：“天上有常神圣要语，时下授人以言，用使神吏应气而往来也。人民得之，谓为神祝也。祝也，祝百中百，祝十中十，祝是天上神本文传经辞也。”祝词咒语既是神灵降授，白然具有无穷的法力：“其祝有可使神伭为除疾，皆聚十十中者，用之所向无不愈者也。但以言愈病，此天之神谶语也。”

道士在炼功、作法时往往符咒并用，符为内外神气相合之感应，咒为精诚所至之心声。其符与咒的关系非常紧密，画符时要念咒，用符时要念咒，作一切科仪、法事皆有咒语。咒语为炼功施法者精诚布道之心声，如祈祷时，则咒语为赞颂神灵及祈告如愿之词；呼风召雷时，则咒语为请神运化之辞；治病驱邪时，则咒语为法术显灵病邪俱消等语；内炼修持时，则咒语为安神定意、炼精化气之诀。每句咒语结尾大多数都有“急急如律令”一语。宋赵彦卫《云麓漫钞》卷一说：“急急如律令，汉之公移常语，犹今云符到奉行。张天师汉人，故承用之，而道家遂得祖述。”

道教认为神咒有辟邪禁恶的作用，在运用时往往要和存思、行气等配合进行，即是说在念咒时也要使自己进入气功功能态。而在炼气功、内丹修炼中，亦往往用咒语。念咒时不但要踏罡、掐诀，而且要存想、思神。白玉蟾说：“咒之意义贵乎心存目想，则号召将吏，如神明在前。”存思、念咒、掐诀同时运用，如此一心专注于某种境界，以形成一个多信息渠道联络的发功信号、指令，以调动体内外的潜在能量，从而实现某种愿望，按理说是有可能性的。

往昔道教中有专以咒术以业者，谓之“禁咒”。禁者，止也，言其法可以止病消灾。《抱朴子·至理》说：“吴、越有禁咒之法，甚有明验，多气耳。知之者可以入大疫之中，与病人同床而己不染。又以群从行数十人，皆使无所畏，此是气可以禳天灾也。或有邪魅山精，侵犯人家，以瓦石掷人，以火烧人屋舍，或形见往来，或但闻其声音言语，而善禁者以气禁之，皆即绝，此是气可以禁鬼神也。入山林多溪毒蝮蛇之地，凡人暂经过，无不中伤，而善禁者以气禁之，能辟方数十里上，伴侣皆使无为害者。义能禁虎豹及蛇蜂，皆悉令伏不能起。以气禁金疮，血即登止。又能续骨连筋。以气禁白刃，则可蹈之不伤，刺之不入。若人为蛇虺所中，以气禁之则立愈。近世左慈、赵明等，以气禁水，水为之逆流一二丈。又于茅屋上燃火，煮食食之，而茅屋不焦。又以大钉钉柱，入七八寸，以气吹之，钉即涌射而出。又以气禁沸汤，以百许钱投中，令一人手探摝取钱，而手不灼烂。又禁水著中庭露之，大寒不冰。又能禁一里中炊者尽不得蒸熟。又禁犬令不得吠。”凡此种种奇功异能，皆由咒法与气法的结合运用所致。

这种将气法和禁咒结合的气禁法术，并非自魏晋方始，《庄子》和《后汉书·方术传》俱有记载，可知是一种古老的气功巫术，被道教承传下来。道书中关于禁咒之术的记载还很多，足见这是在道教中流传颇广的一种方术。

不仅如此，咒法也被古代医家吸收，广泛地运用于治病中。《素问·移精变气论》说：“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注云：“由，从也，言通祝于神明，不劳针石，病从而可愈也”，所以这种祝咒又叫“祝由科”。《祝由十三科·自序》说：“有疾病者，对天祝其由，故名曰祝由科。”这种以咒治病的传说源远流长，到唐代，太医署还分四科：“一曰医师，二曰针师，三曰按摩师，四曰咒禁师。”元明太医院分十三科，也有祝由一科。

以上所举，可见咒术对中国社会的广泛影响。道教把这种法术作为其传道布教的重要手段。在《道藏》中收有大量的咒语，其内容与用途非常广泛。如：

行施雷法时所用的“起风咒”、“起云咒”、“起雨咒”、“起雷咒”、“金光神咒”、“大金光神咒”、“雷霆大威德神咒”、“大木郎神咒”、“四溟神咒”、“三十六雷总辖咒”、“七十二候都总咒”、“乾天霹雳咒”；

驱邪除祟所用的“六合咒”、“役遣咒”、“解三刑六害咒”、“召玄坛咒”、“役猖兵咒”、“玉枢神罡咒”、“起土煞咒”、“收魔咒”、“火铃附体咒”、“太灵九宫咒”、“驱邪咒”；

祈禳开度所用的“金城化身咒”、“奇门咒”、“积雷霹雳咒”、“玉皇心咒”、“北斗咒”、“延生度厄咒”、“甘露法食咒”、“破地狱咒”；

召役神真时所用的“灵剑咒”、“欻火真形咒”、“广应咒”、“都聚咒”、“召使者咒”、“邵阳咒”、“风火前奔咒”；

用于内炼修持时的“净口咒”、“净身咒”、“净天地咒”、“安魂定魄咒”、“坐炼咒”、“化形咒”、“妙用咒”、“通神咒”、“集神咒”、“五厨神咒”；

用于治病祛疾的“咒枣治病咒”、“五雷治病咒”、“灭瘟疫咒”、“治病保生咒”、“治惊病咒”、“混元治病咒”、“救产咒”、“敕身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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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所举的咒语来看，的确内容庞杂，用场甚广。如果从咒语的语言文字上入手，可以分为显咒、秘咒两大类。如果从咒语运用时不同形式而言，又可以分为言咒、微咒、心咒三种。下面就其五种咒法略加介绍。

显咒，是指人们从字面语言上可以理解的一类咒语。如“遣符咒”：“天神行符，天道自然。地神行符，杀戳鬼神。自知非真，莫当吾真。自知非神，莫当吾神。避者莫伤，当者灭亡，普天之下，匝地之上，随符前去，显露真形，明彰报应。急急如律令。”这首书符招神的咒语，其内容是可以理解的。又如“坐炼咒”：“神默默，气绵绵，存赤气，在丹元，透泥丸，上冲天，布金桥，现七元，魁神降，赤气旋，混为一，秘号悬，恍惚间，自气缠，急急吸，欵欵（款）咽，纳元官，真火煎，再提起，印堂前，金光现，照无边，飞剑诀，莫留连，金光裂，将吏全，行持处，要在专。急集如律令。”此咒言简义精，纯为一种内炼功诀。

秘咒，是指从字面语上难以理解的一类咒语。这种咒语多出现于宋元时期，为修持、施用雷法时常用。如“十六字秘咒”：“唵唎吽唵，唎吽唎吽，唵唵唎唵，唵唎吽吽。”“磨墨咒”：“天黑阿利摩罗那，地黑杀杰陀咖梵。”类此的咒语大多仿照佛教密宗咒语的梵音而制，或直接取自佛教，如“准提咒”、“斗母咒”等。

道教吸收了佛教的秘咒，用于修持施法，这也有其内在的道理。《张三丰太极炼丹秘诀》卷三精辟地阐述了秘咒的实用价值：“仙经佛典，慈心救世，更为咒语，使诵者不解其辞，无意义可味，无文思可思，用以拔其孽识，截其知见，欲障除而天心现，真理出而万念空，驱除杂念，洗心之妙法也。”正是因为排除了后天的知识（孽识欲障），所以有助于返还先天的境界，这就是秘咒的价值所在之一。

道教中往往显、秘并用，互相配合，从而出现了许多显秘合一的咒语。在汉唐时期，道教的咒语中秘咒很少，基本上保持了中国传统咒语的本色。宋元以来，随着雷法的兴起，出现了大量的秘咒、显秘合一咒，这也反映了道教符箓派和佛教密宗互相影响、互相借鉴的一个历史倾向。

至于咒语的运用，在形式上有三种。

一是言咒，即是用口念咒，可以大声的持诵。

二是微咒，指用口微微念诵咒语，不可大声。

第三是心咒，亦名密咒，指心中默念咒语，专一定志，不得发出任何声音。

三种咒法，用于不同的场所，自有各自的功能与效应。《道藏》中收有上万种咒语，它们的实际运用及内在价值，至今尚无任何系统的研究。因此，对于道教咒术的评价应该慎重，不要轻易地下定语，应给道教法术的探索留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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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符咒的运用与气功内炼的关系

按照传统的观念，可以说，符箓是将天地神灵的力量与自然造化的轨迹，以“符图”的形式印记在规定的文字（图形）和特定的物品上；咒语是将神力与造化以“密码”的形式，附着在规定的语言上。也就是说，符咒是人类与天地、神灵交通的一种工具。符咒的实际运用，与气功炼养密切相关。而符咒的书写、运用皆有严格的规定，每一笔每一划均有其特定含义，并非由个人随意杜撰。下面我们就符咒的具体运用做一些探索。

在书符之际，一般都要静心、定息、凝神，存思、运气、掐诀、念咒。如画“住头痛三火符”，首先要求净心定息，左手掐诀，右手拿笔，口中微咒，心中存神，依诀画符。

至于符咒的灵验与否，主要看行法者的内炼功夫如何。《清微丹诀》曰：“法中之要，非专于符，非泥于咒，先以我之正气，合将之灵。…但居二斗之中，定光之内，吾以神气相贯，合将为将，则万病俱消，万邪宾伏。故德者道之符，诚者法之本。”《道法会元》卷六九《王侍宸祈祷八段锦》御风注曰：“符无正形，以气为灵也。灵者祖气也，祖气不明，安待灵乎！”这都明白指出，符咒之术本身就必须建立在内功之上。其内炼中所体认的“一点灵光”（元神），方是作法成功之本，符图咒诀，只不过形式而已。正如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明真破安章颂》所说：“咒诀符图妙合心，…灵光一点便为灵”。“先天道妙之夫到，咒诀符图可有无。”其弟子萨守坚《内天罡诀法》也说：“一点灵光便是符，时人枉费墨与朱。”

这种以人体精、气、神为本的符咒之术，将气功、符咒融为一体，以己体内之神气，感召天地之能量，下笔成符。《道法会元》卷四所载宋代清微派所传书符法曰：

“其诀曰：先澄澄湛湛，绝虑凝神，使其心识洞然，八荒皆在我闼。则神归气复，元神现前，方可执笔，以眼瞪视笔端，思吾身神光自两规中出，合乎眉心，为一粒黍珠，在面前即成金线一条，光注毫端，便依法书篆，存如金蛇在纸上飞走。定要笔随眼转，眼书天篆，心悟雷篇，思金光渐新渐广大，充塞天地。心念三五讳。如召将符，则用本法召咒，或叠书诸号，皆随意运用。然虽如是，一点灵光辉天朗地，未曾下笔，已自分别，妙于行持，尤当朱墨外用工夫。”

宋代神霄派大师莫月鼎的《书符门诀》中亦指出：

“若寻常书符，却只消凝神定息，念金光咒、音字咒，存金光满室，万神森列，营目一匝，运神光射纸上，结成雷神形状，左手运起雷咒结局，右手执笔，一气勇力，迅笔扫成其形，以速捷为妙，并无散形，咒语恰有笔法。”

“吾之心与笔俱运，吾之气与咒俱转，恍惚之间，如见雷神奔走云雾，号令风霆，万神听令。如此行用，万无一失。苟不如之，良由不能聚精会神，感召之妙也。咒气罡诀，抑其末事，道岂在是符哉！法岂在是哉！”

道教的符咒之法被广泛运用，有存思书的内炼法，有吞服符箓的修持法，有化符治水的符水法，有服符水的辟谷法，有观符默想的入静法，有混沌玄书的胎息法，有书符遣将的天人感应法，有用符召神的内诀法，功诀非常丰富，确为一座值得研究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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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符箓派用符咒为人治病解厄，对诈多病症确有疗效。但由于神秘主义的色彩，把它合理的成份埋没了。它所用方法的原理近似一种精神疗法。现代医学已反复证实了每个巫医方士都熟悉的事实：假如病人相信治疗是有效的，其效果常常很明显。这是基于精神——身体相互影响的原因。美国弗兰克博士评论说：“信仰医疗所报道的治愈奇迹，其原因可以用精神状态来加以说明。”我们治疗自己的能力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

从医学的观点看，符咒也有科学的因素。如画符一般用朱砂，朱砂本为药物，有安神、定惊、明目、解毒、镇心、辟邪、益气、明目之功效。主治癫狂、惊悸，心烦、失眠、眩晕、目昏、肿毒、疮疡、疥癣、抽风、牙疼。

或用浓墨，墨性味辛、平，有止血、消肿功能，治吐血、衄血、崩中漏下、血痢、痈肿发背。《纲目》曰：“利小便，通月经，治痈肿。”《医林纂要》曰：“泻心清肺，去妄热，止妄血，下气归肾。”《木草再新》曰：“平肝润肺，除风热，止咳嗽，生津解渴。”

治疗妇女难产，念咒书符，以桃仁或桃子做汤，汤中点醋而咽之；因桃肉和桃仁均有治难产与产后百病之功效，醋亦有防治难产的作用。

治疗晕厥者，念咒画符，以薄荷汤咽之，因薄荷之性能消散风热，清利头目，故有效。

治大醉，念咒画符，以葛根汤饮之，因葛根之性能散郁火，解酒毒，故有效。

治脾病，念咒画符，用大枣汤饮之；大枣归经入脾、胃经，功用主治：补脾和胃，益气生津，调营卫，解药毒，治胃虚食少，脾弱便溏，气血津液不足，营卫不和，心悸征仲，妇人脏躁。

治肝病，用赤豆汤吞符。

治肾病，用盐汤吞符。

治肺病，用霍香汤吞符。

治心经病，用柏枝汤吞符。

治刀伤出血，用一杯冷水，画符念咒，衔一口猛喷伤口，然后用黄表纸迭成几层，浸透冷水贴上，确能止血定痛。因水中布有内气，喷在伤口，结合“冷则凝缩”的物理疗法，所用黄表纸是用白矾水浸制的，白矾有止血、消毒、定痛、敛口、生肌的作用，是为药物疗法，再加上精神治疗的作用，四种疗法（气功、物理、药物、精神）综合运用，当然会有一定效验。

类此的情况很多，有待我们去研究。可以相信，随着道教法术学研究的逐步开展，我国古代的文明将会大放异彩。这就是我们今天研究道教法术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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