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是由复旦发展研究院和丰实集团共同打造的中美关系研究的学术平台

美国东部时间2020年9月29日晚9点，2020年美国大选首场辩论在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的凯斯西储大学举行。这是继凯斯西储大学2004年承办副总统候选人辩论后，第二次承接总统选举电视辩论。作为两党全国党代表大会后的重头戏，现任总统、共和党候选人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J. Trump）和前副总统、民主党候选人乔·拜登（Joe Biden）的首轮电视辩论引发了各界的持续关注。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在克利夫兰临床教学医院的督导下，参与本次辩论的两位候选人在正式开始之前并没有握手，现场观众也被要求在参加前接受核酸检测并严格保持社交距离。

首轮总统电视辩论由福克斯新闻网的资深主播华莱士（Chris Wallace）主持。负责主办大选总统辩论的非党派组织总统辩论委员会（Commission on Presidential Debates，CPD）9月22日在其官网上发布了此次辩论的六个话题，华莱士将分别针对两位候选人的过往经历、最高法院大法官的任命、新冠肺炎疫情、美国经济问题、种族冲突以及选举公正等六个方面进行提问。

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回顾：互不相让的首场辩论

这也许是美国历史上最糟糕的总统辩论，政策辩论变成了人身攻击。在首轮辩论的话题列表公布后，特朗普抨击华莱士，称其作为一个左派，肯定会避免向拜登提出尖刻的问题，并认为这样的电视辩论是不公正的。尽管在电视辩论期间特朗普没有直接展露出他对于华莱士的政治立场偏见，但一切尽在举手投足间体现得淋漓尽致。整场辩论，他都在不断地打断拜登和华莱士的话，丝毫不给自己的直接对手以及潜在对手任何插入的空间，希望以此激发对手出错的机会。特朗普在被华莱士要求听完拜登的发言后说：“我想我正在和你辩论。不是和拜登。但这没关系，我并不感到惊讶。”首轮辩论中特朗普采用的策略似乎更像是崛起者、挑衅者，而不是守成者。

华莱士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请特朗普和拜登分别陈述各自所倾向的提名接替近期去世的金斯伯格大法官（Supreme Court Justice Ruth Bader Ginsburg）的下一任最高院大法官。特朗普认为，当选民投票给某一任总统后，他们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因此应该尊重并服从在所投总统任期内所有的决定，因此要在他的剩余任期内决定接替者；拜登则认为，终身制大法官的任命是一个长期问题，需要留给下一任期的总统来决定。

抛开大法官对于美国司法系统的影响，单从特朗普和拜登给出的理由来分析，大法官任命暴露出的实际上是美国中长期规划的断档。受党派立场的区分，如果下一任总统与现任总统的党派不一致，往往会出现后任推翻前任总统所施行的一些中长期规划。在前总统奥巴马（Barrack Obama）的任期内，美国政府在2014年恢复了与古巴的外交关系，并逐渐放宽了美国人赴古巴旅游的限制，但是在特朗普上台后，因为对外政策导向的不同，美国自2017年开始又不断地向古巴施加经济制裁。

在有关大法官提名的讨论中穿插了有关医保政策的讨论。特朗普和拜登在有关医保的问题上互相嘲笑，特朗普无法回答他所支持的具体全民医保计划，而拜登不愿透露他是否支持全民医保法案。共和党对拜登的主要攻击之一是将他打成极端左派。当特朗普绑架将拜登的医保计划与民主党初选中的竞争对手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联系起来时，拜登回应说：“事情的真相是我击败了桑德斯。”当特朗普指责拜登想要将美国的全民医保变成极端社会主义状态时，拜登说道，特朗普到目前为止所说的只是谎言，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个骗子。

据拜登的团队说，此前他接受了压力测试，不断提升自己应对人身攻击的能力。因此，尽管特朗普几乎整个人都转向拜登，并不断用手指向他，拜登仍然一直盯着摄像机和主持人，与观众保持交流互动，与特朗普的语言形成了鲜明对比。

图片来源：ABC News。

然而，拜登在特朗普无处不在的一句话无主题式刺戳打断的重压下，最终爆出一句“闭嘴吧，老哥！”进行回击。华莱士为了维持秩序费尽了全力，“如果没有人打断对方说话，我们的国家会更好的！”，他说道。实际上，首轮辩论前的舆论导向对于拜登来说是占上风的，因为在辩论举行的前几日，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爆炸性地披露了人们期待已久的有关特朗普个人理财的细节。这份报告破坏了特朗普作为成功的商业大亨的形象，报告包括了在过去二十年里，他几乎没有向联邦纳税的信息，并且他有大量债务即将到期。

特朗普将这份报告视为“完全虚假的新闻”，并选择使用了他2016年时采用的理由进行辩护：他打算在自己的财务细节不再受审时发布（尽管美国国税局一再表示没有任何内容阻止他及时发布自己的财税）。他的另一套说辞是，少缴税款凸显出他是一个聪明的商人。在辩论场上，当主持人华莱士一再要求特朗普针对纽约时报的披露作出解释时，特朗普断言他缴纳了数千万美元的税金（尽管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所说的是真实的）。

拜登并没有错过在缴税问题上抨击特朗普的机会，但他也没有只针对这一点纠缠不放。拜登的竞选团队在首轮辩论前数小时发布了2019年的纳税申报表，显示拜登夫妇的总收入为985,233美元，并附上了300,000美元的税单。算上这一份税单，这已经是拜登夫妇连续第22年公开发布自己的缴税情况了。特朗普空口无凭的说辞在拜登夫妇提供的白纸黑字前显得黯然失色。

在新冠肺炎疫情有关的讨论中，拜登充分利用了20余万美国人因疫情而去世的数据，抨击了特朗普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不作为。拜登还袭击了特朗普众所周知的敏感点，告诉他“离开白宫掩体，离开高尔夫球场”，并嘲笑了总统关于注射消毒剂来预防新冠肺炎病毒的言论。当特朗普在辩论中作出承诺，称最早在下个月将有一种应对新冠肺炎病毒的疫苗时，拜登对着镜头反驳道，称特朗普作出的承诺完全不可信。的确，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enter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主任罗伯特·雷德菲尔德（Robert Redfield）最近在参议院作证说，该疫苗在2021年第二、三季度前都不会广泛使用。

接着候选人转向讨论经济。根据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数据，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美国经济已经成为了此次选举中最受关注的问题。此次辩论中，两位候选人针对经济的讨论意见完全相反。根据特朗普的说法，因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他创造了1040万个工作岗位。而根据拜登的说法，特朗普有望创造历史，成为唯一一个有工作的美国人数量少于他上任之初的总统。

首轮辩论中最严酷的时刻之一是特朗普拒绝谴责是白人至上主义者和民兵组织加剧了美国城市的暴力冲突。拜登针对这一点猛烈抨击，指出特朗普政府的联邦调查局局长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Wray）说，白人至上主义暴力团体的崛起对该国构成了重大威胁。特朗普坚持唱着反调，他甚至公开喊话极右翼组织骄傲男孩，让他们“后退，时刻准备着”（Stand back, stand by）。但特朗普的儿子随后在社交媒体上回复，称特朗普想说的是“退出”（stand down）。此前，特朗普政府因一再低估白人民族主义暴力的威胁并夸大左翼煽动者而受到危机。特朗普和拜登还因支持非裔美国人的往绩而争吵不休。特朗普针对拜登支持“1994犯罪法案”进行了抨击，该法案增加了强制性监禁并提高了入狱率，特朗普称这伤害了非洲裔美国人社区。

除了在日程中既定的讨论的六个话题，特朗普和拜登还讨论了有关气候变化的话题。尽管当被要求承认全球气候变暖时，特朗普表示反对，但他谈仍到温室气体排放对地球变暖的作用。但涉及到他回撤奥巴马时代要求汽车制造商生产更高效的汽车的政策时，特朗普给出了各种虚假的、不完全真实的说法，声称该法规会让汽车变得更昂贵、更不安全。拜登则是重申了他的2万亿美元支出的计划，以促进清洁能源和其他绿色倡议的发展，拜登坚称自己的计划与众不同。拜登说：“我们可以净减为零，这不仅消除了该国的碳足迹，而且不仅使创造就业机会的工作成本降低了。”

图片来源：经济学人。

各方反应：舆论态度消极，民调变化细微

首轮辩论在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口水战中落下帷幕。英国《泰晤士报》（The Times）写道：“特朗普和拜登之间的首次总统辩论中最明显的失败者是美国。”《卫报》（The Guardian）将其形容为“民族屈辱。世界其他地方以及未来的历史学家大概会为之哭泣。”他补充说，拜登是唯一一个在舞台上看起来“遥遥领先于总统”的人，并认为如果特朗普再次当选，将成为美国历史上的致暗时刻。法国《自由报》（Libération）用“混乱，幼稚，残酷”三个词形容首轮辩论；《世界报》（Le Monde）对此表示同意，称其为“可怕的风暴”。

根据CNN提供的民调数据显示，60%的辩论观察员说拜登在首轮辩论中表现更好，相比之下只有28％的人说特朗普做到了。接近7:3的民调结果也充分反映了两位候选人前期在政策纲要、个人素质以及辩论准备的情况，一周前特朗普表示将会跳过正式准备，而拜登的团队则是在不间断式准备。此前，特朗普在其个人竞选网站中公布的17个必须要让拜登回答的问题，不少都出现在了首轮辩论中，拜登的实际表现体现出其团队不打无准备之仗的精神。

数据来源：CNN合作SSRS出具的民调报告。

首轮辩论后的民调结果与2016年特朗普和希拉里·克林顿之间的首次辩论后的辩论后民调结果大致相同。在那次民意调查中，有62％的人认为克林顿赢得了辩论，而27％的人认为是特朗普赢了。大约三分之二的人说拜登的答案比特朗普的答案更为真实（拜登占65％，特朗普占29％），而他对总统的攻击更经常被认为是公平的。总体而言，有69％的人认为拜登对特朗普的攻击是公平的，而只有32％的人认为特朗普的攻击是公平的。

多数受访者（57％）表示，首轮辩论不会影响他们对总统的选择，而少数表示已被打动的人更倾向于说，他们比特朗普（11％）更有可能投票拜登（32％））。然而，拜登被认为能够更好地解决对其候选人的担忧（拜登占59％，特朗普占37％）。《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对的分析表明，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的的电视辩论对民调数据仅产生了短暂的暂时影响。此外，需要注意的是已经有超过120万的美国人在首轮辩论前进行了投票，仅在北卡罗莱纳州和威斯康星州，就已经进行了五十多万次投票。

根据民调机构FiveThirtyEight和益普索（Ipsos）的数据显示，在总统辩论时，每个候选人的支持者都表示非常可能为其支持者投票，与此同时，电视辩论的结果并没有改变这一点。少数的民意变化都在误差范围内。

受访者被要求以0到10的等级来评估他们对每位候选人投票的可能性，他们的首选候选人是得分更高的候选人。给予两个候选人相同分数的受访者不包括在内。已经投票的受访者包含在“绝对肯定”类别中。图片来源：FiveThirtyEight。

10月15日和22日，特朗普和拜登还分别将在佛罗里达州迈阿密以及田纳西州纳什维尔举行第二和第三场辩论，10月7日，彭斯和贺锦丽在犹他州盐湖城举行副总统候选人辩论。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第一场辩论中的混乱局面，总统辩论委员会提出将修改接下来几场辩论的规则，如果特朗普或拜登有不断打断对方的行为，将会遭到闭麦处理。

电视辩论的本质是政策辩论，候选人的每句话都会体现在他到任后的实际决策中，因此每个话题都是与美国民生息息相关的。美国人民期待的是能够在辩论中看到希望，特别是在新冠肺炎病毒的大流行夺走了20万美国人的生命，严重打击了美国的经济，种族抗议活动仍在继续，大火在整个美国西部造成的环境灾难的这个时间点上，也许会有更多的十月惊奇出现，但争论谁上谁下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够找到美国这场危机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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