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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塘路258号:依然美艳问蔷薇

城市采秘团 城市秘密 2023-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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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生活誌

城市秘密向你发出邀请1分钟前
城市秘密推出新栏目“城市生活誌”,通过个人记忆还原城市现场,体验城市立场,体现一座城在历史各阶段的风气和风度。除了邀约之外,也欢迎网友投稿,稿酬从优。稿件可发送至12758711@qq.com,主题请写上“城市生活誌”。




本栏目由
中海 · 黄龙云起|三里庐
特约播出

全文5019字,阅读约6分钟
《城市秘密》特邀作者:肠子
设计:徐世明  /  图片提供:肠子
插画:青征鱼 / 声音选播:家伟
编辑:大倾城、一大碗

 


    就这么毕业了,向着各自的人生进发。

其实有些人,你们已经见过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只是你还没发觉。
 
“万塘路华星路口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准备下车......”

我惯性地起了身,为了写这篇文章,我又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这个路口下车,就是我的母校——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旧时杭师院美术学院的路牌  

从文二路万塘路口,一直延伸到华星路段,有一个隐藏于闹市的神秘大学。有无数人从这里经过,好奇地探着头看向校园内。每一个青春焕发的学生从这里走出,那种风华正茂的感觉,让人羡慕读书真好。这里就像是与闹市隔绝的一个世界,就像是从前读到的《桃花源记》一般。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很少人知道杭师大美术学院的故事,我想说给你听。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的门头
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前身是1992年筹建的杭州师范学院美术系。2001年,杭州教育学院美术系并入,杭州师范学院美术学院正式成立。

2004年,美术学院由杭州师范学院本部(文一路校区)整体搬迁至杭州市万塘路258号,也是在这里,无数学子度过了青春年华。

2007年,升格为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2017年,美术学院迁入玉皇山校区办学。玉皇山校区坐落于秀丽的西湖边,与浙江美术馆、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比邻。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的门牌

司机的催促声把我从过往的画面里抽离出来,眼前的母校旧址,如今已是万丈高楼平地起,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模样。

若不是万塘路258号,从这里走出的杭师大学生都永远无法忘怀的门牌号,我还真的认不出这里居然就是我们生活了四年的大学。

杭师院美术学院的旧照

其实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就有听过学长说这里将要拆迁,要搬到仓前的新校区,但这个消息一晃就是5年。毕竟当时大家都嫌弃这里又小又破,条件太差,恨不得马上就能搬离。

“诶!我看别人的大学,面积至少是我们学校的10倍,哦不,20倍吧......”

“别说了!我妈送我来学校的宿舍,都惊呆了,连空调都没有!”

“怎么感觉这里的硬件设施,还不如我以前的高中啊。”

吐槽这里几乎成了第一热搜话题,但也正是骂得最凶的这批人,离开这里的时候哭得最猛。

2012年军训时写下的愿望:宿舍快点翻新!求独立卫生间!食堂再盖一层!  


如果说来到这里时,吐槽是你的第一门必修课,那么离开的那一天,落泪便成为你的最后一门结业课。

虽然泪水模糊了双眼,精致的妆也哭成了大熊猫,但是我还能听得出她那股嚣张的口气,重复着说,“不就是要拆吗,等老子有钱了,我要把这里买下来,以后天天住母校!”我们当时都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哭得更凶了,比上次男朋友甩她时候哭得还凶。


2017年10月30日的那个普普通通的上午,我得知消息:万塘路258号正式动工拆迁。

那是一个工作日,毕业一年多正在公司当社畜的我立刻请了半天假,假条上写的是去医院看望一个快要死去的朋友。我只想在拆除之前看它最后一眼,那里有我浩荡的青春。

▲拆除中的体育馆

拆除中的实验剧场  


我连滚带爬,从遍地的小黄车中随便抓了一辆就开始骑,你别说,还真感觉自己有点像《不能说的秘密》里面的叶湘伦呢。

我是后来才知道,这里正准备盖一座高端小区,也就是现在的中海地产黄龙云起。那个放言要把这个地方买下来的女生,是个温州人,看到这样华贵的房子,应该还是会哭吧。

▲曾经的杭师大美术学院,现在是中海·黄龙云起。©城市秘密

随风去呗,万塘路258号,它就像我生命里的癌症,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痊愈。

258,爱我吧。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里的蔷薇花。在杭师大美院的毕业纪念册上,周小瓯院长写道:“千柿万塘今何在?依然美艳问蔷薇。”蔷薇花几乎成了杭师大美院的校花,见证着一届又一届莘莘学子的收获与离别。现在,黄龙云起“西湖三里庐”会馆在原校址打造了Rose Cafe & Bar(蔷薇咖啡馆),以纪念这片土地惊艳岁月的学院记忆。





其实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每个人的心情多多少少难免有点复杂。因为这里实在太小了,小到什么程度呢?“抽一根烟,可以绕操场三圈”。什么概念,宿舍楼有6层,总共3栋楼两栋女寝,一栋男寝,在寝室里彼此喊话,可以互相回应的那种。每天上课前10分钟起床都可以保证不迟到,寝室到教学楼的距离只有150步。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的校园  


所以说,这里带给大家的初印象没别的,就是小。于是便兵分两派,一个是接受派,另一个是不接受也得接受派。


弊端很明显,都说了抽一根烟能绕操场三圈了,也就是活动范围小,范围小了人数自然少了,哪个班哪个人又谈恋爱了,学生会的谁谁谁又换男朋友了,这种花边新闻和小道消息传得不要太快,真的劝你不要轻易分手,不然天天让你撞到前任绝对不是开玩笑的,直接尴尬到尘埃里。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的操场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的校园 


再一个就是宿舍的条件确实差了一些,不但没空调,就连风扇有时候都不听使唤,窗户也都是老旧款的挂钩式。冬天南北通透穿堂风,盖上三层棉被还是能在床上冻得打哆嗦;夏天闷热至极铁板烤肉,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就注定开始流汗,如果你半夜被热醒,千万不要吝啬你的体贴,帮下铺的他把被子盖好,他和他的床只差一撮孜然了。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的宿舍


厕所和浴室都在走廊的尽头公用的,寝室里是没有的,好在每一个浴室都有一个小门,还是会有一些隐私保护。但是晚上十点半断电真的伤不起,如果太晚去洗澡就没有热水,不过后来学校很人性化地取消了这一点,也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宿舍门口居然挂着“斯是陋室 惟吾德馨”  


但是话又说回来,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校园小是正常的,毕竟能藏在闹市里,如果面积太大也不现实。所以优势也就体现出来了,处在市中心,公交车去哪里都方便得很,出门就有各种超市综合体和ktv等娱乐场所。拆迁之前那边的地铁还没有建好,但也算是四通八达。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的教学楼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别人家的大学虽然很大,但是真的很远,也都是在郊区大学城一带,每次出来玩一趟都要坐很久的交通工具,一趟下来舟车劳顿,也就周末有空出来放放风,但是我们就不一样了,天天都在市区放风。


学校太小,所以可以每天都睡到很晚才起床,别人家的大学可能去上一门课要骑10分钟车,还要在不迷路的情况下找到教室。我们就不一样了,睡到上课前十分钟都没问题,还能顺便在楼下食堂吃个蛋黄烧肉粽。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的校门


宿舍虽然没有空调和独立卫浴,但是……但是这个我好像真的圆不回来了,嗐!如果非要说,全年500住宿费,水电全免!这样总行了吧。水电全免就难免会有些同学投机取巧,比如在寝室煮个小火锅什么的,现在想起来还是津津乐道。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的校园雕塑





美院的羊是出了名的,因为实在是太惹眼了!能在学校里养羊的,我不知道我们学校是不是第一个,但在这样的闹市中心的校园里养羊,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里的“美羊羊”


2012年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几只山羊了。那时候他们还挺拘谨的,就像是刚认识的朋友,后来越来越熟了,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活动范围从操场的草地开始延伸到校园各个角落。也许是草吃腻了,想吃点别的。我甚至见过他们为了吃树叶和桂花,爬在树上,成直立形态,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发现它们这一举动的时候,我们彼此还会四目相对,后来也就习惯了,我偶尔还会喂它们吃点面包什么的改善一下伙食。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里的“美羊羊” 


有一句话说得好,“没有一个美院的学生可以逃得过羊粪的制裁!”


故事还得从军训的时候讲起,我们学校又小,站军姿,打军体拳也就那几个地方,草地就是我们最常去的地方。草地上有羊,有羊的地方就会有羊屎,就是这么真实。更真实的是教官才不会管那么多,一声令下就要全体就地坐下。这一坐,大自然的养分和羊儿的粪便双重袭击,时不时再来一个匍匐,真的太美妙了。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里的“美羊羊”  


于是羊和操场上的草坪就形成了一种和谐生态链,羊吃草排便,羊粪就是最好的肥料,太阳一晒,杭州又是一个多雨的城市,操场上的草永远都吃不完,茂密到你无法想象,于是羊就被养得越来越肥,越来越壮。从开始的几只,到后来的三五成群。


“美羊羊”的名号从此诞生。


▲除了“美羊羊”,杭师大美院里还有各种猫咪、兔子、大白鹅。





学校在市区的好处就是不管去哪里浪,都很方便。


翠苑文一路的物美超市足以满足大学生生活所需的必备物品,那里的汇合城和集盒的美食多得数不胜数,万塘路的夜宵摊也是真的好吃,校门左转就是美食一条街。


往前走就是美院同学常去的四大饭店:弄堂里、外婆家、春暖花开自助餐、阿三烧烤,光是在这里发生的故事就足以贯穿整个大学四年。


▲阿三烧烤  图片提供:肠子


但是如果说记忆最深刻的,而且一定要单独拎出来说的,还得是美味轩和杂吃杂吧。


先说美味轩吧,那是个小饭馆,但它确是美院人除了食堂以外吃得最多的,也是聚餐的首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菜品那叫一个全。但凡每次有什么聚会和请客,首先都是想到它,老板早就和我们熟得不能再熟了,熟到你甚至可以赊账,而且还是刷脸。老板也爽快,经常结账的时候把零头一抹,端起杯子就和你唠起嗑了。你永远猜不到它的关门时间是几点,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美院的学生会在这里待到多晚。


这里是避风港,收留每一个开心和失意的学生,心情不好的时候,美食是对他们最大的宽慰。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里的食堂美食  图片提供:肠子


再来讲讲杂吃杂吧,怎么形容呢。它比美味轩还要小,做的都是一些盖浇饭和汤面之类,但是它的优势在于——近,这意味着啥呢?


吃死老公睡崩床,学生都是懒婆娘。谁还没有个懒惰的时候呢,不化妆穿着拖鞋睡衣,总不可能再过两条小马路去别的地方吃吧,吃啥呢,可不还得是杂吃杂吧么!不是说它不好吃啊,主要是因为太近了,店面的窗户就和美院连接着,最关键的是老板娘太宠学生了,因为他们有一个别的店都没有的特殊服务,打包好送到楼下。这谁顶得住啊?那时候外卖也不是很盛行,这一个附加值简直就是加分项啊。


“那谁谁谁,你的鱼香鸡米饭,土豆排骨饭、尖椒牛柳!”


▲杂吃杂吧的老板娘  


杂吃杂吧的老板娘好客,一口浓郁的江西口音,还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儿子读小学,也时常看到他在店里做作业,小的呢还没读书,挺可爱的一女孩儿。当他们得知美院快要拆迁的时候其实也挺难受的,又要另寻店铺门面,也舍不得每天在这里的日子。学生们也和她熟啊,她送走的学生一届又一届,都快赶上辅导员了。


▲杂吃杂吧的老板夫妇  


舍不得还能怎么样呢,把每顿饭做好吃点,把分量添满一点,关系好的再加个微信。我到现在还留着她的微信,也不怎么更新动态了,但是头像和名字依然没变,还是她的本名,建兰。





你一定不会想到,那时候最火的Live House酒球会,就开在我们学校出门左转不到100步的距离。你要知道,那个年代的杭州,Live House有多么珍贵,就像是理工科大学里的女生一样。


因为那时没有MAO LIVE HOUSE,没有大麦66 Live House,所有热爱音乐和现场的朋友都从各地区赶来,经常看到酒球会门口堵成一片,背着乐器的音乐人聊得甚欢。


那时候的赵雷还没有火,那时候的宋冬野还没摊上事,那时候的李志还没在南京办跨年演唱会,那时候马頔的《南山南》也还没有烂大街,那时候的陈鸿宇还能亲切地和每一个在场的观众合影......


▲万塘路的夜生活  ©城市秘密


有演出的时候就来看看现场,没有演出的时候还能和身边玩乐队的朋友来喝几杯。


总之那时候的酒球会,吸引了杭州无数的青春潮人。


不过瘾就去前面的银乐迪唱歌,那时候最常见的娱乐活动莫非KTV通宵了吧。通完宵一般都是早上5、6点钟,寝室楼还没有开门,大家会去旁边的肯德基趴着睡一会,等校门口的早餐铺开门了,再去吃个早点回宿舍睡觉。


你不得不感叹老了就是老了,那时候通宵第二天还能照常上体育课跑个五千米。工作了以后你别说跑五千米了,通宵就够你一个星期缓不过来劲儿的。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里的荷花





风雨篮球场本来不叫风雨篮球场,据我所知,它之前就是一个篮球场罢了,只是学校考虑到天气原因,有时候体育馆又不开放,下雨的时候男生们还有地方可以打球,从2013年下半年开始,便在球场上方盖了大棚,再也不会被风雨侵蚀,故名风雨篮球场,也寓意着,风雨无阻的美院精神。


旧时杭师大美术学院里加了盖的篮球场  图片提供:肠子


如果你以为这只是一个属于男生的天堂,那就错了。其实更多的记忆是每一年的毕业晚会。美院有个惯例,不管当天的天气有多么的恶劣,都坚持在室外举办每一年毕业生晚会,地点就是风雨篮球场。


场地虽小但是其乐融融,大家聚在一起做最后的狂欢。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360°无死角!就连喜欢宅在寝室的人,也会走向阳台,看向篮球场这里,因为那个晚上,这里才是美院的焦点。


这里可承载了太多的故事,平时这里都是男生在打球锻炼,或是情侣们散步的地方。但是在毕业晚会的那天,亮起的聚光灯,打在了那个平时在班里不太起眼的同学身上。他拿起话筒,感谢在场的所有同学、老师,强忍着眼泪。他又是如此坦然和自信,终于敢表达自己的感情,敢于说出谢谢,敢于说出自己的梦想,敢于鼓起勇气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表白,敢于在全校人面前,唱一首自己爱的摇滚乐。


▲风雨篮球场的毕业晚会  图片提供:肠子


从大一开始,我和身边的兄弟一起见证了每年的毕业晚会。每一年都有着不一样的心情。我们开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那个晚上要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为什么每个人的脸都红红的,明明大家都还在学校里,嘴里却喊着江湖再见?为什么以前那个高冷的学姐在台上说起了相声,为什么那个平时严厉的辅导员当着全校的同学吹了一瓶雪花?


我们当真不明白,毕业生的心情会如此复杂,毕业究竟意味着什么?



直到那一天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有一天,毕业两个字直勾勾地停在了我们眼前,连睫毛都不敢动一下。突然我们就变成了那一天的主角,周围的学弟学妹变成了当年的我们,满眼的不解和疑惑。局外人永远都只能看个热闹,只有当事人才明白,这场青春的列车,提醒着我们要到站了。



我已不记得那晚到底谁偷偷吻了谁,谁又在谁耳边悄悄说出了那句一直不敢说的话,我只记得我们不停地干杯,不停地道谢,不停地拥抱,把每一句道别都喊得格外用力,因为这可能就是我们彼此最后一面。



我只记得在毕业晚会上,大家就已经喝到微醺,马不停蹄地奔向下一场,要么校门口左转的阿三烧烤,要么就是靠近文三路的银乐迪,包场那种。


那晚的寝室没有门禁,那晚的美院灯火通明,酒过三巡,已经是凌晨。第二天恢复的往日宁静,反而更像是一记重锤,把每一个将要离开这里的人再次敲醒。


再见,我的美院!再见,万塘路!再见,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只是我一想到你,想着你,芬芳美艳,如蔷薇。



▲回到2012年,杭师大美术学院的新生开学典礼。 


毕业了,

总有一些歌不能听,

听了就落泪。


作者肠子说,

后来听Coldplay那首Everglow

唱到“人言聚有时,散有期,

而回忆永恒闪耀在漫漫星辰里”

总会五味杂陈。

有没有一首歌藏着你的青春,

成了你毕业后听不了的歌?

留言告诉我们你的毕业季回忆,

大秘密将选出3位,

为最动人的青春送上傲娇的网红棒冰一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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