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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预言|徐艺函作品展

我就是小白呀 象外 2023-11-22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象外

展览现场‍‍‍‍‍


展览又来啦,这次呈现的是艺术家徐艺函的作品,开幕就在本周六下午,小白和艺术家都会在,欢迎大家来聊天。‍‍‍‍‍‍‍‍‍‍‍‍‍‍‍‍‍


蓝色 · 预言
徐艺函作品展

开幕:3月25日 星期六 14:00

策展:小白
出品:象外 x 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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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年3月25~4月23日
12:00~凌晨2:00
地点:南京市·秦淮区夫子庙大四福巷12-1 喜鹊


下面是我为这次展览写的文章,和很多展览前言不同,我写了许多艺术和创作以外的小事,文章有一点点长,阅读愉快。



《月光1》,白陶、化妆土,2021


如果用艺术家的身份介绍徐艺函,可以非常简单:本科毕业于景德镇艺术学院,2015年研究生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用手捏进行陶艺创作。
关于陶艺的部分,我之前写过👉我做的陶艺没有那么多棱角,没什么形状,我也是这样。
因此,这篇文章,我想说说关于徐艺函的其它。
和徐艺函的最初几次相见,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聊艺术,带着几岁的孩子,心思和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陪着游戏,在间隙聊一点关于母亲和孩子的话题,就已经占据了我们的所有时间。

如果职业是以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多少来衡量,称徐艺函为探索者或许更合适,在这个过程中徐艺函遇见了蓝色,或者说她被蓝色抓住了。

“我注意到蓝色,是一张染布的照片。照片来自中国古典主义服装品牌《云游》的网站,图片中是浙江地区即将失传的蓝夹缬传统工艺染布的池子。一池浓厚深沉的蓝色泡沫有魔力,将我绵吸到另一个空间。”

对徐艺函而言:

“蓝色是一个无限的、空空的容器,它容纳人的忧郁、愁思、哀伤,人的幻想、梦想、理想,人的思考、困惑、迷茫,人的欢欣、顿悟、信仰等任何私人活动。如基耶斯洛夫斯基说,蓝色是人性深处最隐秘的最无法分享的一部分。”




《今夜,我要走进这片海洋,去聆听各种不同的声浪》,白陶、自配釉,1265度,2017
这系列是对蓝染土水池的模仿,也是对釉料材料的实验,用针筒一圈一圈的把配比不同的釉料挤到泥板上,入窑烧成之后,形成类似海洋旋涡或星空的色彩,成为意外的惊喜,也重新体验了一次最初看见蓝染池子时的激动。

研究生毕业后,也朝九晚五工作过一段时间,2017年,她这么描述自己:

我很愿意将自己描绘为一个在这个多元时代里普遍存在的小镇女性,有着这个人群中标志性的“对传统原生家庭的隐秘挣扎”,以及对“个体自由和生命意义”的探寻,这种挣扎和探寻是我的动力。
同一年,徐艺函租下了位于南京郊区桦墅村的工作室,辞职,成为自由职业者。之后的几年,她在远离市区的这间工作室里经历了怀孕、生育、结束一段婚姻、母亲离世。

工作室里窑炉空间小,她改变了作品形态:

这个阶段开始能从一团泥捏成收拢型的高直筒,造型的变化由于自己工作室的窑炉空间小且是圆筒形,和之前学校的大窑炉不可比,逐渐开始减少蓝色的使用,展现泥巴自身的暖白色,这个时期也在怀孕中。


《喜悦》,瓷泥+膨润土,1265度,2017年

照顾孩子和病重的妈妈期间,她遭遇了观察、思索已久的女性命运:

在医院照顾妈妈的日子里,我每天买几支鲜花放在瓶子里,送给我妈,因为她在病床上一直对我说,此生最遗憾的是没拥有过爱情,没有好好的爱过。

妈妈是伴随中国经济发展最快速的30年、靠学习搏出来的职业女性,在我们生活的小城,人人称她“女强人”,但在“女强人”的内心,对爱情的渴望和定义,依然如王子公主般的纯爱漫画。 以及对人生的遗憾,一度成为我学习女性主义思想的动力。

没有完整的时间进行陶艺创作,她就画画:

带孩子两年之后,逐渐从母婴关系中抬头,开始需要个人空间,需要工作来确认自己,陶艺工作对整块独立工作时间要求较高,于是开始用一些零碎时间画画,一开始画了一些水彩,后来也画了油画。
从外部来看,这段时间的徐艺函总是在失去,无论主动或是被动。这种失去,是一种剥离,好似一把利刃把一个个脓包剔除,展现出最柔软、敏感的肌肤,直至血肉模糊。


《喜悦》,瓷泥+膨润土,1265度,2017年

也是在这里,她开始尝试陶艺以外的东西,画画、写诗、影像创作,不再划分门类。在这间小小的工作室里,生长出的不只是孩子,还有徐艺函。

身为母亲的经验和对母亲们的观察,那些家庭生活的细节和一闪即逝的微弱的感受被徐艺函织成了诗:

从视频里看到

她给沙发垫上了一层凉席

夏天了

坐上去一定比我家四季一致的布沙发凉爽

我很羡慕我儿子

有这样的奶奶

过了些日子回了老家

因为我爸有了新的伴侣

叫我回去看看

进家门就觉出一股温馨母性的空气

和儿子奶奶类似

因为沙发座与靠背上都垫了一层纱巾

厨房台面干干净净

这个家和另一个母亲在世时不一样了
徐艺函接着写,从具体的人到女性的共同经验:

每见到年长女人耐心操持家务

一面天真的渴望受到这样母性巨细的照顾

一面惭愧的想到我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

一面又气愤于自己的天真和惭愧是这么传统老旧

充满我最反感的“女性”规训

一面不得不承认这些琐碎整洁、可口食物才是家的纹理

一面想到实际这样操劳的女人大都沉溺于家庭

不再有个体思想的进益

沉默隐忍 或发疯在公共生活里 又悲愤交织

这么反复的想

所以进到这种女人的家里总坐立难安 毛毛的 不能自然

想必一个男人绝不会有这样复杂的念头

她的诗,扎根于真实——长久以来被忽略的女性真实经历、感受。徐艺函不逃避,试图用朴素的文字揭开视而不见的真相,因此这些诗坚实而锋利:

人把大地比作母人,大地总的来说沉默隐忍,大地要是开口说话那多么吓人,地会裂开,地壳的运动会引发地震海啸,令一幢幢贵重的房子与家庭倒塌,孩童老弱失去庇护

永远有人歌颂大地和母人,希望母人能效法大地,沉默隐忍,让房子和家庭安稳,人的世界才可能延展开,通向未来,史书才能越写越长,书籍才能越来越厚,那里甚少提及母人,她游离于重要铅字之外,作为铅字四周,空白的纸
用于捕捉这千千万万的细节和感受的网是徐艺函用浓烈的、天真的爱织就的,她抓住稍纵即逝的瞬间,把它们从生活的混沌中抽出,展开在我们眼前。
这和徐艺函的制陶过程一致,怀着一份赤诚感受手里的那块泥土,观察、呵护自我,而后从手中生出作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一件陶艺作品都是艺术家的瞬间自我。
而这些自我中,包裹着浓烈的爱意,因此她的陶艺作品总是显得可亲可近,不论体量大小,一件作品不试图和另一件争夺,它们尊重彼此,在所有的时间和空间中相爱。

而这份爱,我不知道是否够爱一个人,因为:

爱一个具体的人
艰难的多
起码这表示
你要努力的爱 具体琐碎的
生活
爱清洗马桶、爱挑选拖鞋、爱擦拭叮当的碗盘
爱晾晒被褥、爱看护花草宠物
爱重复照顾 多于创造新事物

带着这份爱,徐艺函的触角开始向外。

2019年初冬,母亲去世后,和父亲长年无交流的紧张关系不再有缓冲地带,由此徐艺函制作了影像《父女对话》,片子主角是徐艺函和父亲,内容就是一次父女间的对话。在作品介绍中,徐艺函写道:

爸爸并非传统意义上强有力的父亲,婚姻多年在我妈的强势之下,日渐沉默寡言,面露难色,年轻时爱好的诗文、书法、画画长年搁浅,对话中一再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

因父亲在我处于婚姻变故时均保持沉默这件事,几年来一直是我的一桩心结,我很想知道他的感受和想法,故而开启这次对话。

我希望借此拓展女儿和父亲的对话空间,也由此拖拽出父女各自在父权制环境下的性别与身份的困境。

婚姻家庭结构中各成员的压抑和痛苦,在家庭内部无法被消解,仿佛拨开之后,谁都是其中的受害者,我只好将之记录下来,作为谜题,呈现给有可能负责的遥远公正者。
徐艺函试着把问题与答案之间的褶皱展开,而打开的过程看起来总是充满对抗性,甚至显得暴力。这些挣扎和矛盾,源自于爱,而爱从外界看来有时候像是冲突。今年,徐艺函也带着《父女对话》参加了母亲影展,在更多的人面前呈现家庭的爱的褶皱。



《触角》,白陶/捏塑,1265度,2020年


与陶艺和诗一样,徐艺函不追求答案的唯一,她做的只是打开,然后让每一个人在展开的、打通的褶皱里面寻求自己的可能性。
2020年,徐艺函创作了《触角》系列作品,这些一眼看上去好似海洋生物的作品,像是一个个褶皱间的通道,也像是伸出去的爱的触手。



《触角》,白陶/捏塑,1265度,2020年


这些触手也伸到了更广阔的空间,徐艺函开始了“艺术家唤醒计划“。通过深入交流,借助艺术,认识、观察、重建自我。

“艺术家唤醒计划”,字面上,是要唤醒每个人潜能中的艺术家,但实际上,我想唤醒的是人的“感性力”,是那些我也曾视而不见、羞于承认、极力控制、暗流涌动、热乎乎的“情感”。艺术家是情感最炽热、也最敢于真挚表达的一群人,我希望唤醒每个人内心的艺术家,让参与人“热”起来,成为各种各样可爱的人,最好,成为可爱的爱人。
如果说“艺术家唤醒计划”徐艺函还扮演了引导者的角色,那么今年开始的“社区陪伴计划”徐艺函则把自己和参与者放到了完全同等的位置。
在过去的几年里,她剥离了来自个人的、家庭的、社会的疤,长成了一个自信的女性。徐艺函剪了短发,看起来更加独立,同时却更加柔软,不再咄咄逼人。在这个过程中她一定也收获了爱,因为只有爱才能滋生出柔软和信任。

徐艺函工作室。

徐艺函整理了工作室,用文字记录了做这些事情时遇到的人,以及和他们相关的小事:

安装院门时,楼上的孟叔急急跑来说,小徐,你可不能把门锁了,我们还要从这里去浇菜地。

用从山上捡回来的树干搭的拱门,我在过道上画了跳格子给孩子玩,但成人玩的更多。

裁了一块白布,用丙烯写了个招牌,又找到工作室里缝被子的针线,和小朱一起缝了吊带,挂在木门上。

找村里的两位大爷帮忙围了一圈篱笆在院子边,干完活,聊天才知道他们分别72岁、75岁,为了固定好篱笆,他们帮我去山上砍了几根新竹,作为横杆加固在篱笆上。70多岁的年纪干活还很有力气,让我想到我70岁突然去世的爷爷,直到去世前还一直在村头种树。

还有很多故事,比如院子里那根晾衣绳,为了移开这条晾衣绳让我和房东阿姨争吵了一上午,但当时我没有成功,因为她的嗓门和语速仿佛一把机关枪。




一位路过的成年男子正在跳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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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艺函说:

我认为真正值得人来到工作室里的东西,正应该是这样一片能够让人不断生长出新故事的土壤。但那些让我们的心灵“咚”的一声活过来的时刻、那些让陪伴真正发生、情感真正涌动与建立的时刻,一般并不发生在一些正式的、目的明确的场合内。

它们更多是在普通的日常生活与劳动中流动着、碰撞着、自发的展开的。
回过头来再看,2015年徐艺函创作的系列作品像是一个预言,徒手捏制的蓝色的《生命中不可缺失的爱》,强壮而自信;而《寻找海洋》则轻盈和脆弱,仿若新生,这正是徐艺函作为艺术家的源头和野心。‍‍‍‍‍‍‍‍‍‍‍‍‍‍





《生命中不可缺失的爱》,瓷泥+膨润土,1265度,2015年



《寻找海洋》,瓷泥+膨润土,1265度,2015年

把徐艺函不同时期的作品放置在一起,一眼看过去好似一个个生机勃勃的生命,是不同的,是充满爱意的,我会盼望着它们的成长,而独立的《生命中不可缺失的爱》则提示了长大的一种可能,独立、自信而美丽。
回到现实,艺术并不会让生活和人变得至善至美,但是它为我们更加充分地体验生活提供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如同一个个通道,连接着细细碎碎的琐事,连接着羞涩的、炙热的、或许并不舒服的情感,连接着自我与他人,连接着一个个真实的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时常被称作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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