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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三件宝——腾凤里的阿杰|外滩记忆征集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客堂间KhekDhangKe Author 城市考古


当谈起海纳百川的上海“源”,外滩是绕不开的话题。除开别致恢宏的万国建筑群,在这些砖瓦里弄里生活的人们更能代表上海的历史与记忆。本次客堂间,我们来到了腾凤里居民阿杰的家,参观“妈妈的三件宝”,聆听儿时的小故事。同时,即日起,客堂间发起“记忆博物馆”特别展陈企划Open Call,征集关于外滩的独特记忆,请关注文末小程序,分享你的故事吧~

——编者按



记忆的基本过程是由识记、保持、回忆和再认三个环节组成的。而把抽象无序转变成形象有序的过程就是记忆的关键。


缘起


阿杰手里拿了一本《上海源》,当他缓缓翻开到腾凤里那一页时,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座百年的老弄堂开始了……

 

初识阿杰是在一次虎丘公寓老住户的集体采访中,采访的最后大家闲聊了起来,聊到了虎丘路周边的历史,聊到了已被拆除的阿哈龙会堂,也聊到了历史更为悠久、却动迁在即的腾凤里。意犹未尽的我们邀约阿杰爷叔在他腾凤里的家中,再做一次闲聊。


 上海爷叔:阿杰  


阿杰其人


阿杰是1954年生人,从小在腾凤里长大,和他打小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如今大都已是古稀或耄耋之年的老人,不过老邻居们还是习惯叫他一声“阿杰”,而我们这些晚辈就跟着大家称他为阿杰爷叔。在我看来,阿杰就是个标准的上海爷叔——热情、亲切、声音宏亮、腰板笔直,言行之间自带一种“弄堂之主”的气质。

 

阿杰的父亲是无锡人,十几岁便到上海打拼做学徒,解放后在上海的第一家钢扣工厂里做技师,后来做到了技术科科长。阿杰的母亲解放后在立信会计学校教授珠算课,还是纺织局的会计师。父母一共养育了六个孩子,他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他从父母口中得知,如今他在腾凤里的房子是当年家里用几根“小黄鱼”才“顶”进来的,可见当年家境应该不错。但从阿杰的话里,我们还是能依稀感觉到他们住进来的时候也颇费了些周折。

 

阿杰生活的时代和我们这些80后截然不同,1954年出生的他没多久就赶上了“大跃进”,后来又赶上了知青上山下乡潮。不过血气方刚的阿杰选了和别人不一样的路,不满16岁的他毅然选择从军,被分配到了遥远的西部边疆伊犁河谷,成为了一名侦察兵战士。可能就是那段军旅生涯让年近古稀的阿杰仍然显得精神奕奕。复员后的阿杰在化工局下辖的长征制药厂参加工作,后来又回到校园继续读书获得大学文凭,再后来下海创业从事和医疗器械相关的生意…


 阿杰家的客厅  


腾凤里的义务导赏员


说起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腾凤里,阿杰从书架上拿出好几本关于外滩源的画册,无不自豪地说,这里是上海现存最古老的里弄之一,也是外滩源地区唯一的里弄。有资料记载,上海最早的里弄建筑是1872年建造于北京东路的兴仁里。另外,在1875年的上海老地图上,腾凤里的名字就已经出现了,可见腾凤里和兴仁里是同一时期的里弄式住宅。如今我们看到的腾凤里应是由怡和洋行于1926年出资重建的。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老弄堂居民,阿杰对上海里弄建筑也颇有研究,和我们聊起了里弄建筑的断代法:一般可从建筑落成的年代来区分,比如建于1910年之前的石库门里弄住宅称为早期石库门,建于1910-1919年之间的石库门里弄称为晚期石库门。广义上,1919年之前建成的石库门都可认为是旧式里弄;1920年前后,主要建造于1924-1938年的里弄称为新式里弄。1926年落成的腾凤里无疑属于新式里弄,建筑结构为砖木结构,没有使用传统旧式石库门的黑漆厚木扇门。建筑装饰上融入了流行于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新艺术风格,山墙和门楣上均有漩涡和简洁线条装饰,立面为常见的清水红砖,别致的立柱小阳台具有巴洛克风格特征。建成后这里曾作为怡和洋行的高级职工宿舍。


 腾凤里一景 

 腾凤里阳台的巴洛克风格牛腿 


随后,阿杰领我们在腾凤里逛了一下,将他所观察到的建筑遗存一一展示给我们看,他甚至还带我们进入了人去楼空的老宅,向我们展示了嵌在墙根处的银行公会大楼的地界碑。银行公会大楼是比邻腾凤里的重要历史建筑,见到了保存如此完好的野生遗迹,我们这些看惯了老界碑的城考队员都欣喜异常,不由发出了如获至宝般的赞叹。



隐藏在墙根的银行公会大楼地界碑 





 通向天台的原装铁质楼梯 


阿杰还向我们透露了只有多年居住此地的原住民才能观察到的建筑细节。比如,腾凤里的山墙、天井和弄堂宽度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站在正对天井的二楼窗前,面前正好是对面建筑凸起的山墙,可以挡住灰尘和风沙;同时夏天正午的阳光正好被挡在窗外,而到了冬天,低角度的阳光却能洒进整个房间。看似平凡的老建筑却隐藏着如此精巧的玄机,让人不得不赞叹将近百年前的里弄建筑竟有如此高超的设计巧思和建造工艺


 

 阿杰家的窗户正对着对面凸起的山墙/阿杰向我们展示石库门天台上的山花


阿杰指着腾凤里的那些门牌号告诉我们,有很多老外会特地来到这里,手里拿着一张老照片来寻找老一辈在此的生活痕迹;当我们又走过了几个弄口,他指着墙上的纹饰感概道:“你们看,这曲线多美、多么有艺术感!”在这只言片语间,处处能使人感受到他对于故土的热爱。而当我们提出想收集一些腾凤里的老物件时,这位热情的爷叔竟冒险爬上屋顶为我们揭下了屋檐上的老瓦片。



 上房揭瓦的阿杰和腾凤里的老瓦片  



“妈妈的三件宝”


行程即将结束,我们又回到了阿杰的家中,询问爷叔是否还留有一些保存着家族印记的物件。他表示因为面临拆迁,大多数东西已经打包放在了别处。谁知过了几天,他又兴冲冲地来找我,说是翻出了三样母亲留下的老物件:一套毛针线、一把算盘、一支看上去有些斑驳痕迹的旧钢笔。阿杰缓缓解释道:“这三样都是以前我妈妈用过的。妈妈的字很好看,家里的开销她每一笔都记在账本上面,这套毛线针除了给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织过毛衣,还给家里第三代也织过……”阿杰一边说着,一边手里拿着粗毛针,轻轻拂去针头上的灰尘。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故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回忆。爷叔对往昔的记忆,尘封在这些小小的物件中。我们想把这些看似平凡的物件,放在展厅中向众人展示,默默诉说着这片土地上即将逝去的日常。也让这些外滩曾经的“主人们”,多了一个回乡的理由。


 阿杰母亲的算盘、钢笔与家庭账本


如今,外滩源区域的所有老建筑片区,已被悉数列进了旧改的范围。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在此地难以再见到像阿杰爷叔一样土生土长的老上海们。而里弄住宅作为一个居住空间,其承载的生活要素随着社会形态发生演变,可使人们观察到整个城市社会发展的历程。在上海,还有少数里弄街区依然在被使用,只是其数量越来越少,它们渐渐成为了文化意义上的一块活化石。透过里弄,我们能看到一个复合且有机的社会空间体系。它不仅是一个物质空间,也包括生活于那里的人、社会组织,更包含了内在的社会形态等。如果说去与留都将成为历史的必然,那么上海里弄街区的研究与保护就愈发显得刻不容缓。在上海城市现代化的进程中,里弄是最直接的参与者,又是上海文化最标志性的载体之一。在与时间的赛跑中,我们始终处于下风,但我们仍然希望有更多像阿杰这样的老上海们,能多留给我们一些美好的城市记忆,告诉我们的后人,这座城市并非只有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也蕴含着温情脉脉的市井人情。



🕐 🕑 🕒


从烙印上时代印记的万国建筑群,到曾承载无数情侣青涩甜蜜回忆的“情人墙”——防汛墙、本地人儿时重要的“打卡”景点——上海大厦、东方红的钟声……外滩作为近代上海发展的起点,经历了丰富的历史和社会变迁,一直以来都被看作是上海城市的标志。


但伴随着城市进程的推进,这里无数的建筑被拆去,许多的“阿杰”也离开了承载回忆的“腾凤里”。人类学家项飙曾提出“附近的消失”,指出人与环境之间关系的割裂现状——当生活被数据和网络架构,我们正逐渐丧失对周遭曾经历和正发生事物的感受。


现在,上海外滩美术馆的“客堂间”项目发起一项特殊展陈计划——

 记忆博物馆,公开征集#你的外滩记忆#!



正如阿杰的“妈妈的三件宝”

普通的毛线针和算盘钢笔

因为母亲曾经使用而变成了弥足珍贵的童年剪影


你是否也有类似的物品记忆想要分享呢?

不论是历史悠久的“传家宝”

还是承载你独特记忆的“小玩意”。





如果你曾/现居住在外滩地区,或拥有与外滩地区相关的故事与回忆,欢迎将能代表或承载你记忆的物品/图片投稿至“客堂间”,共建温馨且独特的“记忆博物馆”,展览将会在美术馆内实地展出。








你,不再只是观众

而是展品的提供者、故事的讲述人。






客堂间希望通过“记忆博物馆”,把抽象记忆具象陈列,记录并分享这些逐渐消失在城市发展进程中的人群和故事,关注在这个区域内工作生活的普通人,再次擦亮泛黄的记忆,由物品连接情感,让爱从美术馆传递。

 

点击下方图片,分享你独一无二的物件与记忆,他们可能成为“记忆博物馆”展览中的重要部分噢!(一旦选中,客堂间会与你联络,请注意留下的联系方式~



图片来源:孙大肆与上海大厦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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