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两个人》，耿建翌最神秘的绘画之一
“他是谁？——耿建翌作品回顾展”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2年。
目前，展览“他是谁？——耿建翌作品回顾展”正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呈现。展览囊括了上世纪80年代至今中国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耿建翌的最具有意义的代表作，以及大量纸本文献，考察其职业生涯的广度与深度。在展期期间，“烟囱PSA”将结合艺术家的个人表述以及策展人的阐释，和你分享耿建翌的代表作品，并跟随展厅线索，走近耿建翌其人，一同思考那些盘桓于耿建翌艺术探索中的核心问题。
本期将聚焦耿建翌的毕业创作《灯光下的两个人》。在展览中与草图同时呈现的这一作品，是“八五新潮”中极为关键的画作。
《灯光下的两个人》/ 1985年
《灯光下的两个人》及其草图在“他是谁？——耿建翌作品回顾展”展览现场。
正如作品标题所述：两个人物被戏剧性地照亮，凸显了极简主义的色彩与线条，与塞尚的手法相呼应，而对细节的呈现却极少。从人物在构图中的位置和耿建翌赋予他们的表情来看，两个人似乎都暂时迷失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两个人物年轻，但具体年龄不详，一个代表桌子的水平块状物首先把他们与观众所在的空间隔开；然后一张摊开的报纸将他们彼此隔开，男人比女人稍稍靠后，看上去正在阅读报纸。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她的双手食指紧紧相扣放在胸前，手肘搁在桌子上。桌子上只有一只深色的杯子放在男人面前。
《灯光下的两个人》（复制），1985年，布面油画，117×154厘米。泰康保险集团收藏。
画面中有一个微妙的错觉，那就是标题所示的光源是看不见的。耿建翌没有画出明显的电光源，如他所说，“这两个面无表情的人物被灯光戏剧性地照亮了”。“灯”在中文里可以指照明灯或灯笼，但不是自然光，所以我们必须从字面上理解他的话。这对男女被很强烈的光照着。光线从画的右侧射出，将人物的左侧脸部抛入深深的阴影中。这是一种内省的情绪。
《灯光下的两个人》远非两个简单的人物肖像，也不是人们误以为的心理学研究，它在概念上更加抽象。《灯光下的两个人》的构图和色彩来自耿建翌之前创作的一幅静物画《两只瓶子》。在完成这幅画的时候，耿建翌这样描述：
抄自己的两张静物画的结构。我觉得那结构挺不错，就把它搬出来，差不多一样，只是把静物中的两个空酒瓶在大画上变成了两个人。两幅画就这样画起来，都没有经历刻苦的构思过程。
《灯光下的两个人（草图）》，1985年，布面油画，49×41.5厘米。同学友情出借。
从静物画到《灯光下的两个人》中的人瓶互换，在当时颇具意义。然而，这件作品作为耿建翌最神秘的绘画之一，在他眼中，除了“把人当静物画了”之外，竟没有任何意义或推论，似乎很不可思议。
事后看来，人们也许会说，那个时期，整个社会还不习惯直接谈论个人情感或亲密关系。即使在当时比较前卫的艺术圈子里，大家也还不习惯构思一幅公开指涉情感状态的画。因此，也是这两个人物之间看似存在的心理鸿沟是偶然的。耿建翌从来没有追随过潮流，但他对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很警觉。他对获得新体验有着积极的兴趣，“新体验会指引我去探索一切”。
《灯光下的两个人》及其草图在“他是谁？——耿建翌作品回顾展”展览现场。
《灯光下的两个人》属于范例性的艺术作品，其意义在于它对1985年的整个艺术界产生了影响，而且自此这种影响一直持续至今。这件作品始终是一个标杆，因为它不需要媒介就能与观众对话，也因为它鼓励观众“根据自己的理解作各种各样戏剧性的解释”。它之所以会经久不衰，正是因为其微妙的、令人着迷而又难以理解的想法。也许就像耿建翌在面对一件年代未知的作品时的感觉，它将继续鼓励人们产生一种“感到亲切，可我说不清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耿建翌曾表示：“在作品上加种种含义是观众的习惯……这些解释一般跟画家的本意是相距很远的”。对于意义的要求，即艺术家向观众（在这里，观众主要被理解为那些当时能够看到作品的人，不是广泛意义上的大众，而是艺术圈内或者与之有关联的人）传达某种特定含义的东西，正是耿建翌在整个职业生涯中试图通过作品所抵制的。确定艺术的目的是耿建翌考虑最多的一个问题。如果艺术并不追求相似性的模仿，如果它不是为了传达信息而设计的现实幻象，那么从形式、功能或存在的理由几个方面来看，它又是什么？
耿建翌暗示了这样一个结论：艺术作品是一种对观众产生效应的行动，它将艺术家的问题反向提给观众，而观众必须根据他们的社会文化和自我意识水平对这些问题作出回应。艺术家没有义务直接透露或说出任何东西。耿建翌认为，艺术家不应告诉观众任何他们不知道的一切。
“他是谁？——耿建翌作品回顾展”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2年。
相关展览
他是谁？——耿建翌作品回顾展
策展人：凯伦·史密斯、杨振中
特别顾问：张培力
展期：2022年11月10日至2023年2月12日
地点：一楼大厅、五楼展厅
主办机构: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票价：免费
2022年11月10日至2023年2月12日，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展览“他是谁？”，这是上世纪80年代至今中国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耿建翌的个人回顾展。展览由凯伦·史密斯与杨振中策展。本次展览旨在考察耿建翌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至2016年之职业生涯的广度与深度，囊括了其最具有意义的代表作。展览中部分作品为首次面向公众展示，如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一楼大堂呈现的特别项目《自来水厂》（1987/2022）；以及艺术家在2016年赴日本，以纸浆为材料创作的从未公开的作品实验。本次展览得到很多耿建翌的老师，朋友和学生的鼎力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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