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老舍剧场微剧评 | 《丽南山的美人》:挣不脱欲望之掌 逃不出轮回之累

北京文艺评论 北京文艺评论
2024-08-25

点击蓝字 · 关注我们


近期,北京评协组织文艺评论工作者代表赴老舍剧场观摩话剧《丽南山的美人》。“老舍剧场微剧评”专栏选取张洪亮、刘垚梦、赵杰、张成刚、杨歆迪、高连云、朱江、周楠楠、黄素蓉、邱悦的评论文章,从不同角度分享观剧感受。
话剧《丽南山的美人》

《丽南山的美人》剧照 

话剧《丽南山的美人》由爱尔兰当代剧作家和电影导演、英国“直面戏剧”代表作家之一马丁·麦克多纳创作。凭借《丽南山的美人》,编剧马丁·麦克唐纳收获了英国奥利弗奖、美国托尼奖等重量级奖项,成为备受关注的当代剧作家。这部剧讲述了四十岁的女儿莫林常年照顾年老体衰的母亲玛格,母亲性格专横、处处想控制女儿的生活,长时间的相处令母女二人的关系变得紧张。名为佩托的男子向莫林示爱,打破了这个家庭的平静。母亲马格费尽心机地阻止两人关系的发展,也让这个早已岌岌可危的家庭,开始坠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爱尔兰人的失落与渴望——《丽南山的美人》的现实背景张洪亮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


《丽南山的美人》是一部黑色喜剧,探讨了爱尔兰一个名叫康尼玛拉的小村庄里,美人莫琳和母亲玛格之间紧张畸形的家庭关系。该剧巧妙地引入了广泛的地理和文化背景,时刻触及并影射着爱尔兰乡村生活与英美移民生活之间敏感、复杂的社会关系。

丽南山本身是一个强有力的隐喻空间,它代表着与世隔绝、困顿、家庭义务和道德的沉重压力,这些要素都会阻碍个人的欲望和抱负。在丽南山的残酷空间中,家庭及乡村的人际关系都在逐渐走向失序、变态。而英国和美国新生活的诱惑是徘徊在丽南山的幽灵,使丽南山的矛盾更加激化。

由于战争、经济和饥荒等问题,自19世纪起爱尔兰就开始有大量的移民外出,英美是其主要目的地,丽南山上留守老人玛格的家庭就像爱尔兰萧条经济的缩影。在剧中,伦敦代表着繁荣、现代和希望,然而佩托和莫琳在英国务工的经历留下了可怕的记忆,莫琳甚至因此而精神崩溃,这意味着伦敦同时又是难以企及的、伤痛的选择。而相比之下,美国带来了新的希望,象征着梦想和自由,于是当佩托提出带莫琳去波士顿时,他给予了莫琳双重逃离的希望,但这对于莫琳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对英美生活的讨论扩大了该剧的情感和主题范围,暗示了爱尔兰人普遍渴望摆脱个人和社会的束缚。

在丽南山之外,移民必须依赖更繁华的现代世界,但却频频遭受歧视和屈辱,这是移民不得不面对的精神痛苦;而在丽南山内部,玛格作为患病的留守老人,也不得不依赖心怀怨恨的女儿的照顾,依赖是残酷的,却也别无选择。在此,更为广泛的爱尔兰移民问题与具象化的家庭危机同频共振,得到了深层的联结。在《丽南山的美人》中,空间既是物理场景,也是象征性景观,对空间的利用增强了该剧的主题深度,不仅探讨了人物之间的情感与境遇,还勾连起更广泛的世界与时代背景,折射了后者对个人命运的深刻影响。



《丽南山的美人》
——被囚禁的命运轮回刘垚梦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宣传主管


走进剧场,灰暗阴郁的舞台与英国剧作家马丁·麦克唐纳《丽南山的美人》这个令人心悦神怡的名字形成巨大反差。这部看似以爱情为主题的戏剧实则聚焦于“母女”两代人的命运轮回。一间老旧的破屋,火炉旁的摇椅和带着尿骚味的厨房,禁锢着一个注定终老的生命和一个渴望爱情的灵魂。

女儿莫琳是一个四十岁依旧单身的老姑娘,在爱尔兰的一座风景如画的小镇上,照顾着年迈多病、整天瘫坐在火炉旁沙发上的老母亲玛格。自私专横的母亲把女儿当成保姆,使唤其侍候起居,端饭倒尿,不仅禁锢女儿的行动自由,还拒绝女儿与异性交往。这位极度自私的母亲想独自占有女儿,为她侍老终生,因为母亲玛格认为是她赋予了女儿莫琳的生命,她理所应当有权利要求女儿为她养老送终。

直到一个名叫佩托的男子出现,打破了这个家庭平静——在女儿莫琳的体内,升腾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激情,一种不安的欲望和一种想要冲破一切禁忌去追求美好的愿望,而这也导致了母女俩的矛盾升级到了极点,最终跌入无可挽回的深渊。母亲烧毁了佩托邀请女儿一同去往美国的情书,女儿得知真相后发疯一般向母亲施暴,又不顾一切冲出家门追随佩托。然而,莫林终究没能追赶上佩托去往美国的客船,她与心爱的人从此诀别两岸。回家后的莫林发现母亲已死,等待她的将是比母亲更加孤独的人生。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乃至当今现实生活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仍然是被普遍认可的价值观念。因此,这出压抑不堪的悲剧不免让现场部分观众难以接受而提前离场。生命因爱而生,但生命的力量要向下一代传递,由此才能生生不息、世代相传。如果像剧中的母女一般,囚禁生命的向度,禁锢爱的权利,那么悲剧的命运轮回终将再次上演。


撕扯,扭曲,虐心的母女情结
赵杰中央戏剧学院教师
《丽南山的美人》是一个破灭的故事,女主角莫琳期待涅槃,最终却只是轮回,走向一个比母亲玛格还凄惨的境地。全剧的基调很沉重,美人莫琳被埋葬了整个青春,母亲玛格也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剧中充满矛盾和张力,整部剧充斥着异样的情感,水火不容,相互厌弃的母女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彼此有着隐隐的恨意,又不得不相依为命;一对互有好感的年轻人渴望在一起,却因种种缘由错失春宵一刻,又阴差阳错地失之交臂。母女间原本压抑的情绪因为一个求爱者的介入,最终爆发冲突而以悲剧收场,女儿失手杀害母亲后,却还是未能和心上人远走高飞,落得悔恨交加的下场。观众在剧情的跌宕起伏中,感受到种种挣扎,自私,遗憾,不甘,疯狂和悔悟。这部剧的人性刻画幽微而真实,母女间除了世人称颂的母慈子孝,也有暗流涌动的妒忌,怨恨,仇视和讥讽;情侣之间除了令人向往的浓情蜜意,还有猜忌,懦弱,违心和欺骗。女主莫琳的隐忍,失望却又极度克制,让人感到意难平。此剧唯一的遗憾是在后半段刻意营造的戏谑台词和笑料没有达到臆想之中的效果,反而对全剧的深刻造成一些肤浅的观感。



畸形的亲子伦理张成刚首都师范大学教师

《丽南山的美人》是英国剧作家马丁·麦克多纳的作品,作者敏锐地剖析了小人物深层的内心世界和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情感纠葛。作品把母女两人单调乏味的日常生活和爱恨交织的复杂关系暴露在观众面前,迫使观众直面现实中的伦理困境,感受亲情孝道与个人权利,控制与抗争之间的张力,思索如何避免因亲人之间的个性冲突造成的悲剧。

剧中的母亲玛格性情乖张自私,企图把伺候自己二十余年的女儿莫琳牢牢地控制在自己身边,反对她约会、恋爱。玛格的形象令人联想到张爱玲笔下的曹七巧,她因为自己的不幸婚姻而对女儿的恋爱婚姻横加阻挠,造成了两代人的悲剧。曹七巧的女儿姜长安作为大家闺秀,深受儒家礼教思想的熏陶,对母亲的作为不敢反抗,而是逆来顺受,扮演了一个孝顺女儿,接受了自己的悲剧命运。而《丽南山的美人》中的女儿莫琳则是西方近代以来个人主义文化孕育的女性,她不甘于听任命运的摆布和母亲的控制,把约会的男友带到家里,和母亲爆发正面冲突,直到最后在激怒中用热油弑母。从东西方两个畸形母女关系的悲剧中,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人性深处的幽暗和暴力,也看到文化背景对人的价值判断和伦理选择的深刻影响。

作品的剧场效果不错,布景简单,一以贯之,人物关系的发展通过密集的台词和动作展现出来,张弛有度的节奏始终紧紧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导演和演员的功力都可圈可点,只是饰演女儿莫琳的演员音调太过平淡低沉,虽然符合角色的情绪状态,却直接挑战观众的听力。剧终谢幕时布景升起至半空的设计很有新意,不知是否出于某种间离效果的考量。



故乡和痛苦,抱团取暖
杨歆迪北京电影学院讲师
“丽南山的美人,向你告别。”美国梦碎,莫琳选择留在她自己的岁月里。一如麦克唐纳的其他作品,《丽南山的美人》残忍、血腥,一再挑战观众的忍耐度。如仇人般的母女关系和近乎暴力的戏剧行动,无一不是“直面戏剧”让人离席的原因。然而,整部戏又轻而易举地拴住中国观众,毕竟关于原生家庭,关于留在家乡或奔赴远方的话题总是备受关注。承认女儿的依恋同承认母亲的嫉妒一样困难。家乡和母语都是那种让人爱恨交加的东西,等待那个想远去的自己杀死留在原地的自己,又或者反过来。舞台演出的朦胧和文本本身的多义性赋予观众想象的空间,但与整体的戏剧结构秋毫无犯。这种松散给予观众最后一丝温柔,让我们根据耐受力去决定自己的理解。以至于,这是女儿可以用与剧情毫无关系又完全还原的方式讲述给妈妈的故事——关于“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在伤口和痛苦之外的温情来自于澳大利亚的肥皂剧和窗外丽南山的美景,看到最终选择留下来的人们如何抱团取暖,求同存异地感受着彼此仅存的关怀。新闻是不存在的,为母亲点的歌曲虽迟但到,反倒是整个小镇难得的新闻。最后,爱尔兰人的尊严和民族自豪感在“以舞相属”中得以充分体现。《白马啸西风》中的李文秀说,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一如莫琳。


明心见性高连云北京青年政治学院教师


《丽南山的美人》是鼓楼西戏剧2015年的作品,反映的是20世纪的一对爱尔兰母女的生活。我想谈两点体会。

首先在观看时我看到了母慈女孝的反面,感受到了中国母爱的伟大。剧中母亲是孤苦无依的,女儿是被剥夺压迫的,原因在于两人的独立缺失又互害。在倡导个人独立的西方文化中,成年女儿居然没有独立生活,风烛残年的母亲武断控制女儿,母女不是亲人而是冤家,这是不可思议的。最恐怖的是女儿在母亲去世后复制了她所仇恨的母亲的性情人格,让人窒息。在中国有大龄未婚的老姑娘在家,母亲会千方百计促成女儿结婚成家,否则就觉得失职而愧对家族和女儿。特别是当女儿有身心障碍时,母亲要承受巨大的焦虑和压力竭尽全力的支持扶助女儿。母女本来是亲密无间的重要他人,彼此关心成全对方的幸福生活,无论背景是现代的平等还是传统长幼尊卑的伦理。

其次我发现东西方性的开放与禁忌差别。性隐私或者羞耻文化在中国人的生活中是根深蒂固的,母女正面交流性体验是尴尬和困难的。剧中女儿坦言自己的欲望和快乐以挑战和打击老迈无助的母亲,母亲毫不犹豫地侮辱和摧毁女儿的甜蜜爱情,这种仇敌般的互害令人发指。

戏剧是心性的写照,编剧、导演、演员和观众合成戏剧时可能是心心相印的,有误解也是可能和可以理解的。


片段的真话不代表真相

朱江

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 中文图书编辑


大众一直以来有一种思维定式:母亲都是好人。母亲拥有天生的温柔善良的母性光辉,甚至任何不合适或者不正确的言行,也总被“理解”为欠妥的爱意。毕竟母亲永远都会爱孩子。

《丽南山的美人》为我们揭示了一种极端扭曲的母女关系,可能最初观众会认为这部戏剧中,母亲一直通过对周围人的控制来实现对女儿的诋毁和道德绑架,进而达到操控女儿、满足自己的目的。她明明具备生活自理的能力,却处处装可怜,甚至不惜在女儿心爱之人面前揭伤口。仿佛母亲的存在,对于女儿来说是一颗甩不掉的、不限次的永久炸弹。但随着剧目接近尾声,另一个现实越来越清晰,女儿虽然受困于母亲,却从来不是无辜小羊羔。

英国女作家海伦·内勒曾在小说《妈妈,我想为自己而活》中描述过一个为了对女儿进行彻底的精神控制而装病几十年的母亲。但书中的女儿从母亲的日记中发现真相,进而彻底离开了这个变态的原生家庭。莫琳显然没有这么幸运,她已经在无意识中走向另一种精神癫狂,因此在母亲“意外死亡”之后,她依然孤独痛苦、孤立无援——她已经成了她的母亲,但是她没有女儿。

作为“直面戏剧”的代表作,《丽南山的美人》把“in-your-face”这种直接的“赤裸的挑衅,或是无法忽视”发挥到一个醒目的高度。剧中的母女互为受害者和加害者,分别用伪装和脆弱禁锢着对方的情感和生活。她们为了实现自我而毁掉自我,她们看似疯疯癫癫实则无比清醒。舞台呈现将怨恨、报复、怜悯和那一点点并不纯粹的亲情,毫无滤镜地暴露在观众面前,使观众不由自主地代入黑暗的感受和认知刺激,在毛骨悚然中叹服戏剧的魅力。



个体焦虑书写与民族创伤反思

周楠楠

北京电影学院博士研究生

表面上看,《丽南山的美人》是一出描写母女关系,残酷的,带有暗黑色彩的舞台作品。编剧马丁·麦克多纳通过莫琳与玛格之间紧张、畸形的母女关系展现个体的自私,人性的黑暗,现实的残酷。舞台上,莫琳与母亲玛格之间每一次基于个体焦虑对彼此进行的控制、虐待、折磨都冲击着观众的心灵,与陈旧、腐朽、锈迹斑斑的舞台布景一道带给观众压抑之感。更令人悚然的是,母亲为了生活的便利将女儿牢牢控制在家中,女儿费尽心思想要摆脱母亲的控制却最终成长为另一个“母亲”。她的下半生尚不分明,或许会像母亲一样终生受困于丽南山,孤苦伶仃。

母女关系之外,该剧亦展现出对民族命运、文化殖民等深层议题的思考。该剧编剧马丁·麦克多纳生于英国伦敦一个爱尔兰家庭,拥有爱尔兰血统。剧中,关于莫琳与玛格所居住的乡屋陈设,马丁·麦克多纳如此描述:“爱尔兰西部一间乡居的起居室和厨房……壁炉上方的墙上挂一十字架和一个镶着约翰与罗伯特·肯尼迪弟兄肖像的相框……后墙上还挂着一旅游纪念品式的绣花茶巾……”开场不久,玛格要求莫琳打开收音机。当她听到里面播放“男声唱着盖尔语歌曲”,抱怨道:“我觉得就是瞎唱。他们干吗就不能像大伙儿那样说英语呢?”莫琳反驳:“你住在哪个国家?……在爱尔兰就该说爱尔兰语。”“要不是英国人偷走了我们的语言、我们的土地和上帝给我们的一切,我们干吗要去那儿(英国)乞讨工作和救济?”饱经摧残的爱尔兰因为殖民、文化侵略正慢慢失去其本土性。如莫琳、佩托、雷蒙般年轻的人们一方面难舍丽南山的茂林,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为了生计去外乡打拼。一方面讨厌资本、殖民的剥削,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成为资本的工具。他们带着对家乡的眷恋与记忆流离外乡,而家乡的记忆正因外力的摧残逐渐消失、被同化,让他们不禁慨叹:何以为家。



绝望母女的欲望较量黄素蓉北京电影学院学生

《丽南山的美人》是一部深刻探讨欲望与人性的戏剧。故事发生在爱尔兰小镇丽南山,四十岁的莫琳与年老体衰的母亲玛格生活在一起,由于母亲的专横性格和近乎变态的控制欲,两人的关系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莫琳渴望爱情和自由,母亲却因为恐惧女儿会因此将她抛弃而不得不孤独终老,处处干涉女儿生活,阻扰她的人际交往。一天,一个名叫佩托的男子出现,打破了家庭表面的平静,他向莫琳示爱。莫琳内心欲望被点燃,她渴望得到爱情和摆脱母亲的束缚,然而,母亲的存在却让她失去了追求自由的机会。随着剧情的推进,母女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最终导致母女关系的破裂和悲剧的发生。

如果用格雷马斯矩阵来分析故事的情节,我们将能更清晰地理解人物之间的关系和其中有关欲望的主题。在这个矩阵中,首先将莫琳设为X,代表主人公,她的欲望是推动剧情发展的核心动力。莫琳的欲望在于追求自由、爱情和个体独立性,然而这些欲望却受到母亲的阻挠和限制。接着,玛格作为反X,她与莫琳形成对立关系。玛格的欲望则体现在对家庭的控制和对莫琳生活的干预上,她试图通过控制莫琳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种欲望与莫琳的欲望形成最为直接和激烈的冲突。

非反X则可以是与玛格有矛盾,但并未直接站在莫琳一边的雷蒙。他可能意识到玛格的控制欲对莫琳造成了伤害,但出于各种原因并未直接介入。非X则是与莫琳有矛盾,但并非对立的角色。在剧中,这个角色可以是莫琳的追求者佩托,他的出现打破了莫琳和母亲之间表面的平静,引发了更多的矛盾和冲突。然而,佩托并非莫琳的对立者,而是莫琳欲望的能指,促使莫琳最终以极端的方式对母亲的控制欲进行反抗,坠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通过这个矩阵,我们可以看到《丽南山的美人》中欲望和人性的主题是如何被展现的。莫琳和玛格的欲望冲突是剧情的主线,它揭示了人性中的复杂性和矛盾性。莫琳的欲望代表了个体对自由和幸福的追求,而玛格的欲望则体现了控制欲和占有欲对人性的扭曲。

此外,剧中也展现了其他角色在欲望和人性面前的选择和挣扎。佩托的出现让莫琳看到了追求爱情和自由的可能,但也让她陷入了更深的困境。而雷蒙的态度和行为则反映了社会对母女关系的看法和态度,进一步丰富了剧中对欲望和人性的探讨。



轮回悲剧何日止邱悦首都师范大学学生
话剧《丽南山的美人》讲述的是爱尔兰丽南山四十岁的莫琳和七十岁的母亲玛格的故事:单身的莫琳事无巨细地照顾玛格长达二十年之久,但性格乖戾专横的玛格却毫不讲理,处处想控制莫琳的生活,甚至亲手扼杀了莫琳的爱情。此般情节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张爱玲1944年的小说《金锁记》。在《金锁记》中,被迫嫁给残废的姜家二少爷的曹七巧因无法实现其对理想爱情的渴求,造成人格的分裂、心理的极度扭曲和异化;她对子女的控制欲之强,不仅造成了他们性格的软弱,还直接导致了他们的婚姻悲剧。《丽南山的美人》对于玛格性格形成前因的交代采用的是“留白”的手法,但从话剧的蛛丝马迹中,不难推断出玛格本人婚姻的不幸:在整部话剧中,“父亲”“丈夫”的角色始终缺席,甚至未曾在母女的对话中被提及;从莫琳“炫耀”其与佩托的性爱经历、玛格神情的呆滞和一时语噎来看,玛格可能甚至从未感受到爱情的欢愉与甜蜜。末尾,玛格去世,但莫琳并未如愿踏上寻找幸福之途,而是坐在玛格生前坐过的摇椅上,性格、神态和言行举止皆与玛格惊人相似——母亲完成了其命运的代际传递,历史陷入了幽灵般的轮回。从1944年到1996年,从中国到爱尔兰,跨时空的悲剧仍在反复上演,曹七巧和玛格都不免成为鲁迅笔下“历史的中间物”。放在中国谋求现代化的语境中考察,百年前新文化运动的先贤们提出的女性解放、婚姻自由等议题,在今天看来似乎仍是“未完成”的状态;玛格去世后的莫琳,就像“出走”的娜拉,似乎也仍只有“回来”和“堕落”两种结局。

此外,导演在形式安排上的一些巧思也值得注意:话剧开场前5分钟,饰演玛格的演员便已在舞台上来回踱步,展现玛格终日居家无所事事、坐以待毙的生活状态;舞会上莫琳与佩托共舞的一幕从台上搬到了观众席的前排,延展了戏剧空间,也让观众切身地感受到二人彼时的沉醉;佩托的弟弟雷蒙的部分台词实现了西方戏剧传入中国后“在地化”的转化创新,如其挂在嘴边的“国骂”充分展现其傻气又不乏俏皮可爱的性格等。


END


审核:李甜甜
编辑:王津京
北京评协投稿邮箱:beijingpingxie@bjwl.org.cn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北京文艺评论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