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总饭局轶事｜沈悦志

公司作为商业世界的一个重要部分，一年到头，各种商业应酬与饭局在所难免；作为公司业务部门的伙伴与公司利益的卫士，公司法律合规部也难以置身事外。然不同于俗世生活中日常生活的饭局可以纵情享受友情、亲情及爱情，商业世界里的饭局总是难免夹杂着商业与公司的因素，如何合规得体有效率且富有成果地赴好每个饭局，吃好每顿饭，亦是对公司法总软实力、阅历及情商的考验。以下就基于笔者有限经验，叨絮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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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部利益相关方的饭局

因不同公司所处行业、商业运作模式从而相对应的法律规制环境与整体外部商业生态环境而异，不同公司的外部利益相关方亦有不同。作为公司风险管控的核心部门之一，笔者一直认为，公司法律合规部的基础设施（essential facility）之一便是对公司各外部利益相关方的全面、准确识别，并据之确立实施正确的应对与合作机制，同时定期更新。无所有偶，一位有心且敬业的法总曾给笔者展示过一张类似军用地图的其任职公司外部利益相关方图谱，其中小到某制造基地所属辖区的消防支队（笔者注：消防主管部门现已成建制并入应急管理部），其细致全面值得称道！

既为外部利益相关方，饭局就没有那么好组织或好赴。

首先就面临合规的考量。

参之以发达市场经济法治国家反腐败的良好实践，公司对于中国相关政府职能主管部门与法律、法规授权的具有管理公共事务职能的组织，不应主动组织饭局并邀请参加，以避不合规之嫌。另外，从反垄断法合规考虑，对于组织由相关行业协会、具有竞争关系的同行及交易相对方的饭局，亦应严格禁止，缘由在于：酒过三巡，席间一high，谁的嘴里飘出个有关价格或市场或客户的话，就足以让席间各位头大。所谓“人在江湖走，那有不挨刀”，理当小心！对于参加而非组织由相关行业协会、具有竞争关系的同行及交易相对方的饭局，亦应小心，事先约法三章，避谈关于价格、市场、客户及其它竞争敏感型话题，毕竟饭局吃的是开心，而非担心乃至闹心。

其次就是得体。

如果出席由相关政府部门组织的饭局，赴局前就得琢磨清楚如何得体地出席，从着装、待人接物、寒暄都需适当考虑体制内领导的行事风格与习惯。言及此，不禁想到某位法总曾与笔者说到的领带问题。按照西方宴会礼仪，出席宴会务必上下精心收拾，西装革履，以示对主人的尊重。然作为宴会主人的许多体制内领导每天忙得要飞起来，组织的饭局亦是一天中众多场子的一个，如果不注意事先协调，客人西装革履，主人一身工作短打扮，双方很可能都会感到不自在乃至生疏。又如，席间应该尽量避免回复邮件与长时间接听电话，也是真正体现对主人的谦卑与尊重。

再者，如何高效率地赴饭局？

笔者熟识的某位法总有个很好的经验：赴饭局的路上，先把工作邮件放一旁，思量思量此次饭局如何进行席间沟通，以期达到怎样的目的，此处不涉及功利或势利。商业世界里，大家时间都很紧张且宝贵，充分利用出席饭局的宝贵时间沟通、商讨以达成理解或共识乃题中应有之义。前述这位法总，所任职公司既从事个人护理、家庭护理，亦从事工业产品，多年历练，这位法总练就了一个本事，席间领导问及公司所从事行业，法总能在一分半钟内清晰全面说明，有业务介绍、有品牌、有生活消费经验分享，深入浅出，人听人明白。这位法总专业之外的功夫也是下足了！

聊完“程序问题”，再来聊聊“实体问题”——酒量问题。

出席饭局期间，如饮酒，一般情况下应适度。笔者熟知的法总们的有益经验是：如若出席饭局当日身体不适，或一向不喜杯中之物，最好开门见山言明自己不喝；其次，即便法总喜欢饮酒，一般情况下亦应适度。一般而言，体制内领导由于长期征战饭局酒量均好，有些领导酒量甚至会非常惊人，考虑到此等现实，法总如果不注意审慎自控被灌倒最终说错话、做错事乃至弄砸饭局的“杯具”故事也就是大概率事件了。虽有前述，若相关法总海量，则聊至尽兴而归亦并非不可，然底线是保持清醒，因为自身本质还是位律师，豪爽与失态往往就是一杯的距离！

最后来说说法总可能面临最多的与外部律所之间饭局的问题。

与一些法总交流中，笔者倒观察到一种比较独特但非常有效率的做法，即：与其赴外部律所的饭局（严格说来，有一定利益冲突嫌疑特别是业务合作关系存续或存在业务合作可能的外部律所），倒不如请外部律所吃饭；不仅请吃饭，还要于公司业务应酬标准范围内请吃好餐馆。其中考量若干，分述如下：其一，外部律师平时工作辛苦，与公司法律部一样，所谓“高强度、高压力、高对抗”，请各位外部律师于百忙之中放松一下，共享美食畅叙，放松身心，以示感谢，至少外部律所在账单上会“客气”与“理性”一些，不会瞎折腾出让人不忍卒读的账单；其二，年终组织一个饭局，请核心外部律所的联络合伙人（relationship partner）与骨干合伙人及律师，聊聊即将过去一年相关法域立法、执法及司法的进展与值得关注的动向（或者饭局前索性组织个闭门专业研讨会），介绍下公司的业务发展情况与挑战，听听外部律所关于相关执业领域的人员流动与本所的发展，法总可以在心中及时更新相关信息，又不会产生账单，外部律所亦了解了客户的发展从而调整适应，实乃双赢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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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部非利益相关方的饭局

聊完稍微有点戒备的与外部利益相关方的饭局话题，换个轻松的聊一聊——与外部非利益相关方的饭局，例如其它公司的法总与合规官、法律媒体与法律科技公司。

与其它公司的同行法总与合规官的饭局

一若得闲，笔者还是会不时自掏腰包或AA制参与或组织相关公司同行法总与合规官参加的饭局，这么多年一直把这种饭局当做是学习、探讨、相互安慰与鼓励的好场子。因应时势，从无到有，从有到强，中国公司法律合规部从本身质素到资源拥有量都经历突飞猛进的发展，其间厉害角色乃至大师多多，既有有基于自身履历与公司业务领域喜好反垄断实务的人士，亦有专注于公司税法的专家，亦有专攻合规的巨擘，实乃学习之佳地。择大家皆有空闲之日，各带一支好酒，觅个好餐馆，剪几支古巴雪茄，聊聊各自近期关注的法律实务问题、行业总体发展现状与前景、相关外部律所与合伙人的服务水准与工作风格、带领培养部门伙伴的经验等等，正所谓放松且自在的“学习会”。当然，如若要聊得好有收获，好餐馆还是必须的要件之一，所谓“吃得好，聊得开”，此言不虚。

与法律媒体公司与法律科技公司的饭局

如果是高度专业的法律媒体公司与法律科技公司，席间听听相关法律媒体人分享下法律共同体的共同关注，或法律科技公司以通俗易懂而非满屏密密麻麻的slides的方式介绍分享下法律科技的最新进展，于多数情势下信息的获取因轻松自在反而效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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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公司内部利益相关方的饭局

言及与公司内部利益相关方的饭局，首当其冲的便是公司年会。

鉴于公司年会与各部门年会往往于年底年头扎堆乃至需要打飞的赶场子赴局，选择其中比较重要的出席，例如涉及中方伙伴的合资公司、有现时承办案件或项目或有潜在业务协作可能的部门或关联公司、平日里比较难搞的部门或关联公司，并礼貌谢绝不能出席的部门或关联公司年会，方可最大程度地节约酒量、精力及时间，以不贻误工作。

其次，对于母公司总部来访，一般而言皆是贵客或要客。

因此对贵客与要客的背景了解、饭局的组织、沟通谈话要点及呈现方式都应于事先有所考量。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帮助总部的贵客或要客客现全面地了解中国当地的实际情况，形成对于中国的正确印象并从之争取最大程度的支持，将会大大有助于日后的工作与协作。

再次，聊聊公司各部门之间的饭局。

一般而言，要看公司法律合规部分别对职能部门与业务部门的支持与协作关系如何。如果公司法律合规部平日里对职能部门支持极大亦无迫切事情需要协调沟通，则从节省公司成本角度考虑可以减免；而对于“真正”为公司产生销售收入与利润的业务部门，笔者观察到的某些法总的有益经验便是，公司法律合规部年底请各业务部门老大与法律部一起组个饭局，借助宽松的气氛与酒精的作用，仔细聆听各业务部门对于法律合规工作的反馈，既有认可与表扬，更有富有价值的批评与建议，以利公司法律合规部日后工作持续改进；另外，借助此等饭局，也可裨益于新的一年里各业务部门的理解、配合及协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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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法律合规部内部的饭局

说一千道一万，最为重要的还是公司法律合规部内部的饭局，定期或不定期组织部门里的伙伴们放下手头繁忙的工作，于轻松愉悦的气氛中交流下彼此工作中不一定涉及很多专业但影响工作情绪的问题或梗，然后大家于谈笑风声中商讨解决方案或良好做法；或部门老大分享下个人从总部得到的指示及对公司生态新近变化的观察，对于团队伙伴们的情绪舒缓并再次鼓足干劲继续向前，都至关重要。

饭局于中国人的社会交往中始终是最重要的形式之一，如何针对不同场景下的饭局，精准考量、妥当出席及完美收官从而实现交流放松与工作两不误，乃是放在公司法律合规部与法总面前必须做好的功课与工作之一，值得注意与总结提高。

本文转载自 律商视点

作者：沈悦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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