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2月10日，布朗博士在瑞典斯德哥尔摩音乐厅接受奖项。

// 1.充满好奇心 //

我的好奇心始于13岁。当时我拿到了“业余无线电台操作执照”，每天都忙着和一个朋友在那捣鼓发射机和接收器，常常折腾到凌晨3点。我恨不得烧断家里的每根保险丝（这让我妈很担心），但强烈的好奇心让我有耐心去检查每一个电路，找到线路出错的地方。也正是这种好奇心，以及解决问题的心态，让我到现在还在坚持做让我好奇的事情 —— 这也是任何实验科学的核心。

// 2.与诺奖得主（或同样程度的大牛）共事 //

从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毕业后，我去了波士顿的麻省总医院做实习医生和内科住院医师。后来有两年的时间，我到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工作并加入了由厄尔·斯塔德曼（Earl R.Stadtman）领导的生物化学实验室。厄尔是揭示人体酶调节机制的先驱，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如何做一个真正的“科学家”。

如果你有兴趣去分析一下诺贝尔奖的获奖名单，就会惊讶地发现：无数获奖者之前都曾与诺贝尔奖获奖人或获得国家科学奖章之类的人共事过。即便仅仅是在有获奖人的组织机构里工作，都会大有助益。以英国剑桥的医学研究理事会实验室为例，那里至少有9名工作人员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生理学或医学奖。

// 3.找个长期的合作伙伴一起冒险 //

在麻省总医院实习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后来一起获奖的同伴约瑟夫。当时我们俩都是实习医生，并且一见如故。主要原因是我们对造成某种疾病的根本原因都非常好奇，希望探究疾病源头的科学解释。我俩经常在深夜会诊完后聊天，聊某个病的根本致病原因：是什么造成了她的高血压？是什么导致了他的心脏病？而正是这种对医学“最底层”原因的纯粹兴趣，让我们后来能一直共事。至于能一起获奖，其中也有一些运气的成分：我们都恰好进入了国立卫生研究院的项目，然后与大牛一起工作、学习，并发现了一个让我们都感兴趣的课题。

左边为迈克尔·布朗博士，右边为约瑟夫·古斯坦因博士

与人合作，这体现了科学的许多优点，还能使研究变得有趣。引入不同专业的人来解决一个问题，往往也是突破性发现的关键。然而，如果你认为你正在接近一个重大的发现，永远记住，在诺贝尔奖同一奖项的入场券上最多只能出现三个人的名字，所以，你也需要仔细挑选合作者。

// 4.找到一个“让你欢喜让你忧”的课题 //

我和约瑟夫接诊了这样一对特殊的病患：一对只有几岁大的兄妹，得了罕见的“家族性高胆固醇血症”（Familial hypercholeslerolemia, FH），他们因为突发心脏病而住院治疗。一般来说，只有60多岁的老人才会血管堵塞，患上冠心病。而我们救治的这个女孩只有6岁。这一定是遗传问题，她和哥哥都是这样的情况，跟饮食调节也没关系，我们密切地控制了他们的饮食，病人血液中的胆固醇含量依然是平均水平的10倍，高到会凸出来在皮肤表面形成难看的肿块。

（向左滑动查看该病例示意图）

我们无法知晓是哪种基因造成了这种遗传性疾病。我们对此很绝望，因为我们并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于是，我们决定一起展开探索 —— 尽管这条路可能会走得极为漫长。

// 5.找到“金主”，为你的工作买单 //

当我和约瑟夫一起回到达拉斯得克萨斯大学西南医学院工作以后，我们的课题得到了多位捐助者和机构的资金支持。那么，如何找到更有希望获得“金主”赞助的领域？如果你觉得医学之路并非你最热爱的，那么生物学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首先，生物学很迷人，从不无聊，而且直接影响到我们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但我们至今仍然对它知之甚少。因此，与其他学科相比，在生物学领域做出重大发现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其次，生物学是个极其复杂的学科，涉及医学、农业和计算机科学等等学科，从而使我们置身于跨学科的开阔世界，这会使我们的研究变得很有趣，也很容易进入新的领域；第三，与物理和化学不同的是，生物学的变化更快。可能当你做这个实验的时候，今天的规则已经跟昨天大不一样了。在跟生物学有关的诺尔贝奖项中，一种是生理学或医学奖，另一种是化学奖，而你们知道吗？化学奖中大约有一半的奖项颁给了生物学家。

// 6.用尽全力去工作 //

这一点，对解决任何科学难题都是一样的。你要准备好日夜思虑的准备，你会不停地去想：上一个实验到底出了什么错？下一个实验怎么做？实验失败通常有两个主要原因：大多数时候，就是因为实验设计搞砸了，你没有提前对它进行足够认真和全面的思考。另一种更少见但也更有趣的可能性则是：这是“大自然”对你的提醒，它试图告诉你，实验所依据的“公理”本身是错的。很多领域里的传统教条其实都有问题。你可以设计更多的实验来找出原因，如果足够幸运，那么你会“偶然”发现一些了不得并且值得获奖的东西。

// 7.问对问题、解决问题的思路 //

你不必以追求诺贝尔奖为目标而开始职业生涯，甚至都不要去想它，而是专注于最吸引你的科学问题。首先，你需要问“对”问题 —— 问出正确的问题绝大多数时候比回答它更重要。然后，你可以试着用创新的方法来寻找答案，寻找那些可能揭示出自然界中一些意想不到的方面的成果。

我和约瑟夫，因为当时照顾的那对患病的兄妹，对这种让我们束手无策的疾病产生了浓厚兴趣，然后就想着怎么解决它。我们俩问了两个根本性问题：

约瑟夫和我决定共同研究，一起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 8.抓住机遇，享受运气 //

一项针对诺贝尔奖得主的调查发现，大多数获奖人所做出的了不起的发现，都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很多我们自以为是的东西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而我们之前有太多的精力、研究和实验，都建立在了错误的假设之上。而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我们或许能凭借运气，“碰对”了新的点，去彻底改变之前被大家理所当然接受的错误假设。此外，这个新发现，还得足够有意义，足够了不起，值得获奖。

我和约瑟夫的运气还在于“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当时我们听说，第一个能提纯到有效抑制胆固醇合成的他汀类分子的是日本制药公司Daiichi Sankyo的Akira Endo博士。Endo博士后来受邀到了德克萨斯西南医学中心与我们展开合作。1978年，我们在JBC杂志发表论文证明了Endo找到的他汀类分子ML-236B能够有效抑制胆固醇的合成。如果没有Endo博士的研究发现，我们的脚步就会慢很多。

// 9.找对伴侣 //

这非常重要！而且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步。我见过太多非常聪明的科学家，只是因为TA们的伴侣不能理解其从事的研究而不得不终止工作。TA们被无数这样的声音所困扰：你为何要错过这个家庭聚会？你怎么能错过孩子的这个那个？所幸，我和约瑟夫都有理解我们的伴侣。早在读博士的时候，我就娶了童年的小伙伴爱丽丝，后来我们有了两个女儿。爱丽丝承担了很多照顾家庭和女儿们的工作，并对我们的工作一直非常支持。

如果能在科研的道路上比翼双飞，那自然更加理想。在诺贝尔奖的历史上，确实有好几对夫妻共同获奖，甚至还有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子女后来也成了获奖人。比如著名的居里夫人和她的丈夫皮埃尔在1903年获得物理学奖，他们的女儿艾琳和女婿弗雷德里克·朱利奥特在1935年又获得了化学奖。2014年，挪威科学家爱德华·莫索尔和妻子梅·布莱特·莫索尔也共同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此外，Abhijit Banerjee & Esther Duflo夫妇也凭借在消除贫困方面的研究工作共同获得了2019诺贝尔经济学奖。

备注：除了迈克尔·布朗的演讲，本文还参考了于1993年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理查德·罗伯茨的文章《获得诺贝尔奖的十个简单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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