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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道森那种遗书,我也写过,但我仍要说……

海边的西塞罗 海边的西塞罗 2022-01-31



他死的过于“自我”,他不值得被这么隆重的纪念。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其实很犹豫:中国人讲究“死者为大”,尤其是在这位网红摄影师的自杀引发网上大量的人共鸣、同情的时刻。顺着他的那封遗书指责校园霸凌或他的原生家庭,似乎才是一个更方便、也会更受大众支持的角度。
所以你看事发后,很多人说要“纪念鹿道森”,要“玫瑰年年为他盛放”
这样写当然很煽情。
但抱歉,我不打算这样写。
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发生后,这种文字已经的太多了,鹿道森已经因这样的心绪走向了死亡,而很多评论又顺着他的思路将这种心绪激化,不知要把读者引向何方。
我,作为一个曾与这个自杀者有过相似心理困境的人,觉得这样的写法是很伪善而不负责任的。这是一种媚俗而讨巧的“乡愿”, 它不是我应该奉献给读者的文字。
所以我要说点不一样的,先从我自己的人生经历开始说起。
 

1



21岁那年,我人生中第一次失恋,对方是我从12岁开始就一直喜欢的一个女孩,我的整个青春期都在喜欢她,在幻想我们会有一个怎样美好的未来。
但这个梦,在那个秋天突然就凋零了。
巨大的打击让当时的我感觉难以忍受,再加上当时我大学的学业、同学人际关系和家庭关系都出现了一些问题,当时整个精神几近崩溃。总之,就是那个槛过不去了,跟鹿道森一样,觉得“千头万绪上心头”,人生没有意义。
感到生无可恋的我想到了死。
也和他一样,那年我一直在写一份“遗书”,几经修改,到了年末寒假时终于写好了。
于是我跑到一个天台上,顶着满天的大雪徘徊了很久,随身听里一直放着莫扎特第四十交响曲“维特”。
我在犹豫着,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融化在这蓝天里”,像少年维特一样一了百了。
直到那天下半夜,随身听都没电了,我终于还是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死的这么随便,还是放弃了这个念想。
进家门之前我预感到了我父亲会十分愤怒,但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愤怒。父亲在甩了我一巴掌,然后说了很多话,都是指责我自私和不负责任的。但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说了这样一句:“xx人家刚过门,你现在突然这么死了,你让别人怎么看xx。”
我当时一下子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确实是在我的“死亡规划”之外。
我这人童年时代还算幸福,因为我妈妈是一个头脑聪明而又善解人意的母亲,懂事以后我们一直既是母子、又是朋友。有什么心事我一般都跟母亲说。
但不幸的是,到了我高中时,母亲因为过于工作狂,得胃癌去世了。我忍着巨大的悲痛考上了名校,父亲也是等到他认为我已经“鲤鱼跃龙门”以后才松口气,考虑再婚。
我失恋那一年他刚刚办完喜事,他说的xx就是我的继母,继母也是个很善良的女性、当时虽然相处日短,但我也能感觉她待我很好。
父亲那么一说,我一想,也对,我这个时候一死,无疑会给继母的生活带来很多麻烦,不知情的人会做很多无中生有的联想。他们夫妻俩未来的生活能否美满,就很堪忧了。
而人生而为人,总不好恩将仇报。哪怕为了继母这个恩惠于我的“外人”,我也应该活下去——我不能用自己的死牵累一个无辜者,尤其是一个对我还很有善意的人,因为那样做不厚道。
所以,说起来很神奇,“不给继母添麻烦”居然成了我此后几年中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至少是第一个我所想到的理由。
我断了弃世的念想。捏着鼻子把某些在我看来形同诈骗的大学科目修完、在(至少当时是)“史上最难毕业季”里拼命搏杀、找到一份工作、每天996的加班干活,栖居在简陋的出租屋里读书、码字……
我敢说,至少毕业后的那头几年生活,我过的绝对不比鹿道森精彩、顺利。
他毕业后,至少在家庭(为他贷款)的支持下,做了自己想做的创业,还在微博上积累了十万的粉丝。而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我不得不为谋生,每天写一些自己毫无兴趣的文字,也极少有读者在意我这刚出道的作者。
但我依然要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不为别的,哪怕只为了让自己好好活着,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给他们的生活添麻烦。
而在这样的生活中,我却觉得我值得为之而活的人越来越多——
我的父亲,虽然我和他总是脾气不太对路,待在一起三天就会吵一次架。但我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我要是死了,不知他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我还有我的祖父母、外祖父母,两边的老人都年事已高,对于他们来说,我这个孙子过的好不好,顺不顺是一回事。但只要我还能喘气,就是对他们晚年最大的慰藉。
还有我的其他亲人,还有那些曾照顾我、看重我的师长、朋友

我的死,对这些人来说,肯定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但让他们的生活或大或小的困扰、伤心一下,一定是难免的。
在日语中,人与人的关系被称为きずな(絆),中文一般翻译成“羁绊”。
我当时真的觉得,我的生命,就是被这些与他人的羁绊捆绑在生活这块烙铁上——尽管自己非常悲观厌世,看不到什么意义,但我知道我不能这样轻易的放弃生命,因为这对他人太不负责了。
是的,责任,活着的责任,哪怕只为了这一点,也应该足够你在深感人生的辛苦与无意的时刻,依然努力的活着。
直到前两年,我满三十岁了,用积蓄和贷款买了,我总算买了一个自己的小家。
选房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20岁那年天台上看到的风景,于是特意多掏了不少溢价,选了一个挺高的楼层。
一年后我入住了,我把家里的一切都布置好后,打开音响,放的还是莫扎特的那首“维特”,那熟悉的旋律飘荡在我的小家之中。眼前的风景也与那天那般相似。
只是,山河风景元无异,人情心事半已非。
那一刻,我感到被羁绊绑着的人生的这块烙铁,似乎没那么滚烫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认真的活一下了,因为眼前的这些风景、书架上的那些知识、耳边那首曲子,其实都还蛮有趣的。
这就是我的人生:
人生的第一个十年,我像所有孩子一样,天真而混沌的活着。
人生的第二个十年,我像所有初恋的少年一样,为了爱情活着。
人生的第三个十年,我为了不给那些亲近的人添麻烦,为了责任活着。
如今,我的人生已经开始了第四个十年。
这个十年,我终于真正开始尝试“为自己而活”——我期待它能活的精彩一些。
所以,我要感谢十年前的那天,我没有选择从那高台上一跃而下。
 

2



我们说回鹿道森这个案子。
前几天,微博上的知名摄影博主鹿道森(本名:周鹏)跳海自杀了,临死前“鹿道森”在微博上发布一份5000字的“遗书”,说自己是“农村,留守儿童,山区孩子,校园霸凌经历者,摄影创作人,独居青年,追梦的人”。
在这份遗书中,鹿道森重点谈了自己童年遭受校园霸凌的经历和对原生家庭缺爱、贫穷、父母不会教育的不满。
很多人很自然的就把他的死也归咎在这两点上,于是网上这两天铺天盖地的都是声讨校园霸凌和原生家庭。什么“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什么“想想当父母居然不用考试,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些议论单拿出来说,当然都对。但我想问的是,让鹿道森走向死亡的动机中,校园霸凌和原生家庭,难道真的占了这些评论中所强调的、那么大的份额吗?
遗书中有一句话,这些评论恐怕都有意无视了,那就是鹿道森自己也承认:“压垮我的不是一根稻草,是无数的沙粒。
也就是说,鹿道森自己在死的时候,其实也说不清他为的是哪件事。
就是觉得压力太大,活的太没意思,“没有一秒钟是为自己而活着的”,不如死了算了。
或者说的更简单点,就是悲观厌世情绪。
这种感觉我特别能理解,因为我当初那篇准备好的遗书,跟他的思路几乎是一模一样:
也是前半段抱怨一下原生家庭给我的阴影与压力,以及人际关系中遭遇的欺负与挫折。
后半段说一些更琐碎的事情,结尾表述一下厌世情绪、再抒情、致歉一番。跟大家告别。
是的,写这篇稿子之前,我特地又把自己那篇没生效的“遗书”看了一眼,发现它和鹿道森遗书的文章主旨,框架结构,居然是那么的相似。
为什么?
我想,这恐怕是所有有“维特情结”的少年的常规操作。
二十来岁对很多人来说是人生中的第一道坎。这个时候童年生活的很多愿景开始破碎,生活露出了它残酷的真相,很多人会感到疲倦,可能只需要的一个小小的契机,就会触发他们的厌世情绪。
而一个悲观厌世的人,在死之前,总要给自己的自杀找点理由吧?那么为了描画生命的丑恶,一个二十来岁的人,他能说什么呢?无非就那么几样。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他人生的主要经历当然就是原生家庭和校园关系。
所以当他下定决心,想要以死表达对世界的厌恶时,二者一定会成为他们的主要控诉对象。
我不是想说校园霸凌和原生家庭的压力不值得批评,它们当然和值得最严厉的批判。
但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个自杀者不是因为这两点无可忍受而想去死,而是因为有了厌世的念头,才在回忆中和遗书里把这两件事描绘的更加痛苦而无可忍受。
对这种先后次序,我相信每一个了解抑郁症病理的人,都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我还要特别提示一个现象:
今天想来,我当年有轻生之念的主要导火索,应该是失恋。
可是我在那封“遗书”中,一个字儿都没有提失恋的事情——因为我觉得这事已经过去了,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封信里,我不想把自己写成一个恋爱不利的loser。
于是那封信里,我抱怨的其他事情,就替这个最重要的原因分了很大很大的锅。
所以千万不要天然的认定“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一个性格敏感、悲观厌世的年轻“维特”,他在写遗书时的心境,肯定是很复杂的。在压垮他人生的那些“沙粒”当中,到底哪个最“沉”?甚至他有没有把它写到遗书当中去?我们其实都不得而知。


3



那我们要问的是,在鹿道森的主观表述之外,事情的真相又是怎样呢?
校园霸凌的事情因为无可查询,我们姑且不论。单说他与原生家庭关系的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有记者就遗书中“鹿道森”的“缺少爱”和“遭霸凌”向其姑姑求证,他姑姑的说法却是:
家人没有给他任何压力,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爸爸妈妈对他非常好(父母都是农民,其父亲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很疼儿子),曾贷款让他创业。
就为了这么一句“家人没有给他任何压力,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这位姑姑甚至鹿道森的父母,现在在网上遭到了大批人的指责甚至痛骂:
“什么叫‘想多了’,家长压根没有理解过这个男孩!”
“人都死了,还在谈钱,简直不可理喻!”
“这样的父母就不合格!不配为父母。”
……
但我觉得,这位姑姑和她背后鹿道森的父母这样说,是有他们自己的逻辑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现在网上流传一种说法,说鹿道森出身农村,全靠父母外出务工赚钱才走上“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的烧钱行业。
即便这个消息不属实,他的父母曾贷款支持他创业,这事肯定是属实的。
我们常说,一个人爱不爱你,要看他肯不肯给你他最稀缺的东西。

一个家财万贯、养尊处优的父母,给子女更多的亲情关爱,当然是“真爱”的表现,因为他不差钱,缺的可能就是时间。
但对于一对刚刚脱离贫困,还需要外出打工才能贴补家用的农村父母来说。能给孩子足够的钱给他圆梦,甚至供养他去昂贵的摄影梦,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就是父母对他的子女最真挚的爱。
既然他们做到了这一点,我们作为旁人,就无权再去指责这种用血汗钱供养儿子的父母有什么不是,说他们“不配为人父母”。
遍观整个当今中国,这种只能用“供你读书、吃穿”来体现对孩子的爱的父母,不说十之八九,也是十有六七吧?如果这样的父母都“不配为人父母”,那请问,难道要让大部分中国人都不生孩子吗?
甚至,我还要问,哪怕是鹿道森本人,难道就应该像遗书中那样指责他的父母吗?
在遗书开篇,鹿道森重点控诉了父亲“无情的一脚”,说他9岁那年,仅仅是因为没有完成跨级功课,就遭受了父亲不应该有的暴力。

单独的看,这个抱怨是合理的,其合理之处在于一个父亲不应该对自己的儿子有那样过分的要求与苛责。
但在遗书的后文中,我们会发现鹿道森对他的父母、他的家境,也展开了非常相似的“苛责”。
他抱怨父母“不理解”他,抱怨他们让家庭缺少关爱,说父母已经没有感情了,却为了孩子不离婚(这个事,从另一个角度去解读,不恰恰证明了他的父母肯为子女么?)。抱怨父母不负责,还抱怨父母穷,总是告诫他不要乱花钱……

看着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在想,父母这些“罪行”当然是值得被抱怨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会不会真的存在鹿道森期望中的那种模范父母呢?
他们要家境殷实,有钱有闲。
他们要不去外地工作,能花大量的时间把家庭营造成子女“爱的港湾”。
他们要夫妻恩爱,还对子女教导有方,从不使用肢体和语言暴力。
他们要对子女没有控制欲,尊重他们的情感和隐私,等子女长大了,任由他们放飞自我,只给予全力支持。
他们从不给子女施加压力,不催工作,不催婚、不催产、更从不说“我们挣钱不易,你不要乱花”这种话,只是闷头打钱……
我想问,这种十全十美的神仙父母,真的存在吗?
可能会有吧,但我们这些投胎技术一般的普通人,肯定摊不上。
所以就像父亲曾苛责他一样,鹿道森对他的父母其实也很苛责。
于是在这篇遗书中,你会发现一个特别离奇的悖论:
鹿道森开篇就指责自己的父母在用“神童”的标准苛责他,质问“我这样的普通孩子,难道就该这样被对待吗?”
但他说着说着,却又在以“神家长”的标准苛责他的父母,抱怨父母没给他更好的环境。
那我们就要问一句了:你的父母是很普通,但“他们这样的普通父母,难道就该被你这样对待吗?”
九岁那一年,父亲用一脚伤害了“普通”的鹿道森。
但到了25岁,鹿道森却用一个死,重重的回敬了他的父亲。还留下了这样一封遗书,让那么多人觉得是他父母让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同样是苛责,我不觉得两者之间哪一个比另一个更高尚。
同样是伤害,我觉得鹿道森伤害他父母,比父母伤害他更狠。
 

4




我知道,鹿道森这样写遗书,在这个时代,很能激起一些年轻人的共鸣。包括曾经的我在内。
在当下的中国,抱怨父母不够完美,抱怨原生家庭给自己伤害太深,是一种在年轻人中普遍存在的情绪。
你看,豆瓣上“父母皆祸害”的怨爹妈小组常年都很火热(我还曾经频繁在上面发过帖)。

而阿德勒那句“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在中国互联网上被引用频次之高,或许也远超原作者所在的奥地利。
你在网上的文青群体里随便一扒拉,十个有九个都会痛说自己的“童年阴影”。
我们这一代人,中国的九零后、零零后的子女们,正在用自己对父母的不解和苛责,去回敬当年父母对我们的苛责和不解。
当初是他们在家中关起门来打骂我们:你为什么这么普通,为什么不是神童?
而如今,轮到我们在网上公开质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这么普通,为什么不是神父母?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本来很简单: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十全十美的神童、也没有十全十美的父母,更没有鹿道森所梦想的那种完全无伤、没有现实灰尘的“完美的人生”。
人生并不轻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我们所有人,都在不完美现实的尘土飞扬中生活。
我们所有人,无论做子女、做父母,都只是人生中第一次,都是“新手上路”,都需要对方“请多关照”。
可这个道理、这份宽容。鹿道森的父母也许的确不很懂。但鹿道森自己(至少在他的遗书中表现的)则很不懂:他心心念念父亲给他的那一脚让他很受伤,说“伤害一个人很容易,治愈一个人却很难。”
那他有没有想过,他的死,会给他的家人带来多大的伤害?治愈起来又有多难呢?
你埋怨父亲没有为你想想,那你将心比心,有没有为他想过呢?
没有,这个男孩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看重了自己的感受,而没有考虑他家人的感受——就像他眼中那个当年盛怒之下踹他一脚的那个父亲一样。他也很不负责任。
或者,说的更确切一些,他的父母虽不完美,但好歹会外出打工、会努力维持家庭稳定、甚至不惜借贷帮他圆梦。
这一切至少说明,他们是肯为了子女而活着的人——哪怕活的不那么完美,不让子女满意。
可鹿道森呢?他甚至不愿为了他的父母而活下去。
那么,我想问,这对子女与父母之间,谁做的更不合格呢?
 

5



当然,对于这样一个自杀身亡的少年,我们不应该再多苛责,死者已矣,我们对其报以最大的同情就好了。
但这种同情绝不应该等同于认同甚至崇拜。
网上现在有很多声音,把鹿道森的死描绘的很悲壮、很伟大,把他树为“父母皆祸害”理论的标杆,并把最严厉的指责抛给他的父母,还有那些同样有着各种缺点却依然把子女养大的父母们……
我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一对愿意为了子女而咬牙活下去的父母,要比一个不愿意为父母而活下去的子女承受更多的指责?
这不公平!
凭什么一个认为自己“压力很大、阴影很多、没钱、不幸福、不快乐、生活没有意义”就赴死的青年;要比我们这些肯背起过往伤痛与未来责任的青年们获得更多的关注、同情甚至赞颂?
这也不公平!
 卢梭说过:人生而自由,但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这话的意思很深。
鹿道森说他想“为自己而活着,哪怕一秒钟”,达不成这个目的觉得活得很累,“人生没有意义”。
但他在做赴死的抉择时却忘了,人生的意义是在生活中寻找出来的。人就是必须先为他人而活,而后才能为自己活——
你的父母为你而活,他们供养你长大、供养你读书、供养你追梦。虽然做的可能不让满意,但他们至少做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人为你而活,他们做着他们也许不那么喜欢的工作,维护了这个社会得以运行和繁荣的秩序。虽然这个世界不让你觉得完美,但他们也做了。
早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前,这个世上就有千千万万个肯负起责任的“为他人而活”的人,他们可能从没彻底实现过那个“为自己而活”的梦想。但正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让他们自己和你有了那个“为自己而活”的梦。
所以你也得先为他人而活着,而后才能有资格要求为自己而活。
而现在,你连为他人、为父母而活着的觉悟都没有,觉得自己活的“不舒服”“很受伤”,就死了算了。
这算什么?
无论用多么优美、文青、自我感动的修辞去解释、去掩饰,这都是只想使用权利,不想尽义务,是欠债不还,是不负责任。
鹿道森比我小几岁,可能他们这一代人,确实活得更自我。但一个道理我相信是不变的:
一个人就是先要为别人而活,而后才能找到为自己而活的那条路。

鹿道森死了,死者为大,对于这位已逝去青年,我这样说可能有点严厉。
但对于十年前那个站在天台上同样曾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自己。我可以放开了说,我想说的是:
“你如果真从这里跳下去,你就是“犬死”。你的死的既不感人、也无意义,更不值得纪念。你所能留下,唯有对他人的警醒!”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而只有那些历尽酸甜苦辣,还有勇气继续尝下去的人,只有那些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却依然热爱它的人,才值得敬佩,才值得“纪念”。


全文完


本文7500字,感谢读完,长文不易,喜欢请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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