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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 | 尉万传：言语幽默的语用认知探究

尉万传 语言服务 2023-03-04
收录于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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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作为人类社会的一种常见现象，绝不仅仅是日常生活中可有可无的“笑料”，其背后隐藏着关于人类语言、逻辑、文化、认知、情感、交际等方面的无穷奥秘。处于众多学科交叉点的幽默看起来纷繁复杂、变幻莫测，但并非混沌一团、毫无规律可言。言语幽默是最为常见、最为重要的幽默表现形式。本书以语言为主线，对言语幽默从语言、逻辑、语境、认知及功能等方面进行了多维的考察和探讨，从而对幽默言语现象有了更为全面、系统、深刻的认识。

Humor

幽默的表现手段变化多端、不胜枚举。言语幽默主要寓于丰富多彩的语言变异和逻辑变异形式之中（本书未述及的还有漫画、体态语等）。本书对言语幽默的实现手段——表现于语言之中的显性手段和蕴含于逻辑之中的隐性手段进行了详尽的梳理和分析。首先，就语言方面而言，言语幽默可以借助语音、词汇、句法、文字、语篇等语言要素以及语言要素的各种组合方式，形成多种多样的幽默显性表达手段。言语幽默作为一种积极的语言交际艺术或修辞方式，除了“不动声色”地利用语言的常规表达形式外，更是常常打破惯例，创造出别具一格的变异形式，从而“引入注目”，激发人们的联想和想象，以取得幽默效果。具体而言，在语音上，有双关、仿拟、方音、别致译音、首音置换，以及重音、声调、停顿和头韵的巧用等；在词汇上，有词缀变异、同素异序、词语套用和移用、词语歧义或歧解、“望文生义”、词语顺拈、词语跨域、超常拆并以及词彩变异等；在句法上，有句法歧异（包括定或状+中、中补、词序变异、语句歧解等）、词句语义置换与抵牾、语法停顿等；在语篇上，有语体措置、语篇巧构、语篇仿拟以及语篇构辞等；在文字上，汉字作为一种幽默表达手段具有比字母文字更为丰富发达的表现形式，有结构形体特征巧用、颠倒移位、飞白，以及形体、结构、意义的综合变异。这些手段或单独运作，或彼此交织、综合运用，形成了言语幽默表达的一个相对完整的显性形式系统。其次，就逻辑方面而言，在言语幽默的表达和理解过程中，人们常常有意识或下意识地综合运用或调度概念、判断、推理等各种复杂的思维工具，变异使用或故意歪曲、违背逻辑的各种基本规律。具体来说，在概念层面，有概念偷换和曲解、不同类别概念混淆、概念间关系变异、概念定义变异（包括定义过宽或过窄、循环定义、定义不明）等；在判断层面，有假判断、歧义判断、（关系、选言、联言、假言）判断变异、负判断以及隐含判断等；在推理层面，有直接推理、间接推理、二难推理、归纳推理和类比推理的变异等；在逻辑基本规律层面，有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和充足理由律的变异等。言语幽默多表现为人们对常规的概念、判断推理以及逻辑基本规律的巧用和违背，正是这种“歪理”引发受众思考其背后的言外之意。事实上，言语幽默常常游走于对逻辑的运用和违背之间，人类高度发达的理性、智慧得以在言语幽默背后的思维层面展现出来，形成更加隐秘深邃的隐性形式系统。

语境关系图

无论是显性的语言手段还是隐性的逻辑于段，最终都是在更为隐秘、更为宏大的“语境”这张网中发挥作用的。这些手段在这张网中的不同节点、不同层次上作为一种触发机（trigger）来起作用。语境各个因素相互交织构成一个个全息的语境场，在幽默语义的产生过程中发挥制约作用，而在言语幽默的取效过程中，语境也在动态运作中得以重构，幽默效果和语境重构是同一过程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由于人类思维的连贯性和系统性，语境各因素在幽默语义的传达过程中具有互文性、过滤性、网络性等特征。社会文化语境在幽默语义的生成过程中显得尤为复杂而重要，这在“荤段子”和攻击性幽默的剖析中可以得到证明。“荤段子”表面看来是语言幽默的一种边缘化或异化现象，但它和其他笑话或幽默一样是语言中的一种自然现象。根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荤段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类文明的一种体现，其普遍存在着深刻的人类学和社会学根源，其中“另类”的黑色幽默在针砭时弊、挞伐丑恶方面更是独具特色。但是，在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它毕竟仍然是一种语言塔布现象。与其他幽默笑话相比，它更多地受到社会文化环境的制约，讲者、听者、时间、地点、场合都应该有严格的限制，而绝不可曝光于大庭广众之下、泛滥于所谓流行文化之中。攻击性幽默内在的心理动因和“荤段子”相似，它的产生和理解对社会文化语境也具有很强的依赖性。在“现实原则”的压抑下，“不平则鸣”的宣泄是攻击性幽默大量存在和流行的原因之一。这种幽默的创作和解读背后蕴含着创作者和接受者对社会、文化、政冶、宗教、信仰、习俗等的价值判断和主观态度，因而缺乏相应的社会文化环境，幽默语效便无法产生。在全息的语境场中，元认知能力的调控使人们不断地在认知语境的动态建构中自动寻求可以取得幽默效果的最佳关联。认知语境的制约和建构、引导和过滤、突显和抑制等作用，最终导致接受者情感变化，即达成幽默效果。

概念整合四空间模型

以经典的“脚本理论”和“一般理论”为代表的西方幽默理论对于含有“脚本对立”且有“框架转换”的幽默语篇具有强大的解释力，但它们囿于线性分析的不足，为追求理想的形式化对言语幽默的研究对象限制过窄，仅仅聚焦于言语幽默诸多形式中的极少几种，对于与幽默密切相关的逻辑和社会文化因素的处置也不尽合理。把传统幽默理论的精髓“乖讹论”和Fauconnier的概念整合理论有机结合，可以较为合理地揭示幽默在线运作的认知机制：人们在全息的认知语境中，由语言、逻辑等手段变异引发联想（包括基于相似性的隐喻思维和基于相关性的转喻思维），把不同的概念域整合为一个新的概念域，这个概念域的“浮现结构”具有明显的“不和谐”（包括矛盾）特点，但在很大程度上具备一种心理现实性，它亦真亦幻、似是而非，是人类对现实世界的一种理性的情感认知和主观反映。在貌似违反合作原则的背后，言语幽默中隐含着创作者和接受者之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言语幽默不仅存在于文艺作品中，而且大量地存在于各民族、各阶层、各时期的日常生活中，它充分体现了人类善用其智慧并形诸语言，在语言使用中具有一种永恒的美学追求。语言不仅是交际工具和思维工具，还给人类提供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乐之源、美之源。

言语幽默认知运作模型

文艺工作者要创作出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幽默或喜剧性作品，首先必须熟悉和掌握言语幽默的各种显性和隐性的表达手段和形式，并深入探讨幽默传达和接受过程中内在的认知规律。只有这样，才能在创作中不拘一格、信手拈来，避免单调乏味、落人俗套。更为重要的是，创作者必须深入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潜心观察五彩斑斓的现实世界，体悟人民大众的所作所为、所感所想。只有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才能真正在创作中再现他们所处的社会语境，激发其认知语境中沉淀的、压抑的各种情感，唤起他们感同身受的共鸣，而绝不能面壁冥思、闭门造车，否则就可能流于淡薄的滑稽、媚俗的无厘头。教学工作者，尤其是语言教师，应该而且完全可以充分地掌控语言这个工具，适当运用必要的言语幽默技巧，营造生动活泼的课堂气氛，促进教学互动，提高教学效率。

本文来源：节选自《言语幽默的语用认知探究》（尉万传著，暨南大学出版社2016年8月出版）。作者简介：
尉万传，山东茌平人。博士，副教授。2004年毕业于暨南大学获硕士学位；2009年毕业于浙江大学获博士学位。现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中心在站博士后。参与国家社科基金（重大）课题2项，主持和参与省部级课题多项；已在《外语教学与研究》《外语教学》《语言教学与研究》等刊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目前主要从事第二语言教学及科研工作,研究兴趣为认知语言学、语用学、二语习得。


内容导读幽默背后隐藏着人类语言、文化、认知、情感、交际等方面的诸多奥秘。本书为“语言服务书系·语用学研究”之一种，以语言为主线，对幽默言语现象从语言、逻辑、语用、认知等方面进行多维考察。从语言要素变异和逻辑变异两个维度，结合社会文化因素对幽默言语的表达手段进行全面的描写和梳理，揭示幽默在语言和逻辑各个层面上的规律，初步建立起一个幽默言语表达的形式系统。探讨语境对幽默的制约和建构作用，对传统幽默理论和现代幽默理论进行辩证分析，重新探讨幽默运作的认知机制。内容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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