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香港·秋拍】磅礴万象，贯通灵魂之维——当代东西雕塑大家葛姆雷、李真聚献

作为英国最为重要的当代艺术家之一，葛姆雷以立体主义风格的砌块人物雕塑闻名艺坛，作品被誉为个体存在的「第二身体」，揭示非同寻常的生命维度。其于1994年荣获英国「特纳奖」（Turner Prize），四年后创造了彼时英国最大的户外雕塑《北方天使》而蜚声国际。作品迄今更被全球逾116个重要美术机构典藏，可谓当前最受国际艺术界认可、市场追捧的在世艺术家之一。

 隐匿的身体，觉醒的灵魂 

《把握IV》另一角度

2019年葛姆雷在伦敦皇家艺术学院举办回顾展，被称为英国近十年来最受瞩目的艺术盛事之一，其大型砌块系列占据了一整个展厅

藉由大块的铸铁合金材质，葛姆雷打破传统人体雕塑的现实主义形态，在立体主义的移动视觉表征下，在三维空间中对人体进行拆解，呈现现代数码科技下「图元化」的视觉投射。块状堆砌形成的凹凸边界，以及砖块上自然留下锻造过的气孔痕迹，均精妙体现了格姆雷所述，「怀疑的不安之表现，透过放大大小砌块之间的张力而增加。在这个需要不断修正对生命体当下存在意识的核心中，我尝试使每一个砌块都有意义，并透过几何的抽象来增强移情的感觉」，完美诠释了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关于人体的深刻哲理——「人的身体是灵魂的最好画面」。

葛姆雷经典的砌块雕塑立于美国芝加哥，注视着整座城市熙攘来往的人群，成为他们的灵魂肖像

「我是个『精神主义者』，艺术的创作是在追求一个心灵乐土。」

——李真

威尼斯双年展的策展人彭峰曾将李真的创作形容为一种「新东方精神式的美的回归」。其雕塑自唐宋佛像简约圆润的体态发想，以墨色生漆的技艺创作出在形式上兼具传统美学的气、势、韵，又融入重心结构变化的现代趣味造型；思想上，则铸融儒释道家思想，传递多维的哲理，引发观者对当代生活的反思，呈现独树一帜的艺术新貌。

创作于1995年的《无忧国土》可谓李真树立国际地位的扬名重中之作。作品曾在2004年「OPENASIA威尼斯第七届国际雕塑及装置大展」中得到意大利知名策展人德格兰迪（Paolo De Grandis）的高度青睐。他亲邀并促成李真2007年在威尼斯双年展的大型个展，《无忧国土》便为箇中焦点之作，该展令李真在国际艺界中一举成名，成为最具影响力的华人雕塑家之一。

 优游偃仰，天趣横生 

作品中，主角身形丰硕却轻盈如云，飘然横卧在山巅之上，仰天优游。在此，李真以倾斜的造型使主角处在一种时刻畅游的动态语汇，如同八大山人笔下的游鱼，自在而灵活地游于无穷之地，散发纯粹的清净心境。李真将源自唐代的卧佛的平和姿态淬鍊为圆融而富有张力的当代艺术形象，墨漆上色，凝聚浑厚的气韵，但他又巧妙地将这庞大的身躯置于小山之上，颠覆墨色的沈重，使浑圆的内里能量充盈，塑造出视觉的不平衡感，展现独到的艺术趣味和徜徉的想象力。

「言逍遥乎物外， 任天而游无穷也。」

——庄子《逍遥游》

《无忧国土》局部，作品于新加坡美术馆「李真：精神、身体、灵魂」中展出

「无忧国土」在佛经中原指净土极地，对李真而言，艺术创作便是他所追求的一方心灵净地。《无忧国土》是李真最早注入庄子「逍遥游」思想的典范之作，以比于赤子面容的天真与敦厚，返还出自我内心的超然与灵性，呈现返璞归真、自在无忧的澄澈心灵。而「无忧国土」究竟在何处？李真说：它就「在每个清净快乐的心灵里」。作品以「空」和「无」的哲思沈淀出「空于心而隐于形」的视觉感受，自外在庞大实体与轻盈精神世界的强烈对比中，映照出生命深层的恬淡与自适，令人沈醉于其创作的精神乐土，虽不可至，然心向而神往之。

「我喜欢透过作品自我疗伤，并用一种幽默、诙谐以及暗喻的方式，去冲击人性，开启人类内心世界，探索属于另一个空间的内观性。」

——李真

同场呈现的《和而不同》（拍品编号51）、《乘云气》（拍品编号50）为李真分别基于对儒家思想、道教经典的深度解读，通过千姿百态的雕塑面貌折射出人性的不同层面，在各异的精神空间里铺展出生命的多样维度。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合。」作于2000年的《和而不同》是李真少有以儒家学说为题的作品，展现其对人世共存、个体多样性的深思。在先秦社会，「和」为一重要概念，如「五味调和」、「五音齐全」在当时是极致生活追求的体现，「和而不同」的思想则为求同存异，又保有人格独立的作风树立了君子的标竿，这在李真之作中也得到了深刻的表露。此作中的大士身形圆润，双足踏于莲花之上，双手交叠出金刚内缚手印，散发出稳如泰山的身体语汇，呈现君子之姿。其彷若与天地相生相和，寻求共生；又头戴当代挂式耳机，专注倾听自我内心的声响，以幽默而独具内蕴的方式，展现人们探寻内心之道，生动绘写当代君子的风貌。

作为「虚空中的能量」系列的代表作，《乘云气》则将道教中「云气」的银色元素充分活化，状若流动的云朵与游者的身姿相互呼应，展现轻巧的美感，使作品具有传统仙神故事中的生命型态。创作灵感源自艺术家与儿子探讨课业中臭氧层破洞，联想到「女娲补天」的神话，在此选用一朵具有神力的云朵，欲飞天织补破口，呈现对世界的终极关怀。游者以单足稳立于裊裊云气之上，身姿倾斜翩然若飞，手中怀抱银色祥云，上揽青天。银彩的轻逸柔软与乌墨的丰沛能量相辅相成，主角似自云中取得飘然的仙气，内化体中，因心无挂碍，得以畅游云端、自在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