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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 | 《派件》

胡安焉 副本制作
2024-09-07


 派 件 
胡安焉 著

130×184mm | 87页 | 2020年12月

特约编辑:彭剑斌
封面画:左牵羊
封面设计:左牵羊+阿绿鹅
联合出品:刺纸


有差不多两年,胡安焉在通州送快递。离职后,应副本制作的邀约,他写了这本非虚构的《派件》,试图讲明白“我是谁”。我们看到他是怎么获得这份工作,怎么和客户沟通、和同行相处,怎么思考送快递的策略,看到快递员们的普遍境遇和日常烦恼。在这份“自传”中,他(快递员)是一个肩负着众多希望的人,又是一个毫无希望的人;他是一个重要的人,又是一个被重要性压垮的毫不重要的人;他是一个必须开口说话的人,又是一个人们只允许他说得很少的人;他还是一个迫切需要找到即将消散的自我,却又时间紧迫到根本无暇反观自身的人……最后,当他失去了这份工作,他终于停下来,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的快递员。彭剑斌)


很少有这样的文本——如此流畅、冷峻、幽默地讲述北京快递员的生活。这些具体和完整的描述坚定地拒绝被抽象和归纳。胡安焉带我们看到了一个被业务压瘪、身心被吸干的快递员的时空、地理和尺度:好送的小区/不好送的小区、好的上帝/不好的上帝、吃饭多少钱、撒尿多少钱、健康多少钱,以及距离的远近——“对于一个在假日逛街的女孩来说,城里的任何两个商场之间都不存在距离;可是快递员很多每天只在一两个小区里活动,对我们来说,几公里外的万达广场或几十公里外的天安门广场都同样遥不可及。”

《派件》的结尾忽然转向另一个世界——快递员小胡逐渐从远大于他的业务中解绑,有了时间、恢复了观察人的心情和兴趣,当开始不计回报地工作时,他发现过去的时空、地理和尺度也没有那么稳定。“假如没有利害得失,这个世界确实可以变得和谐融洽。”这是一个有点苦涩的结论,但也带着希望。(曾嘉慧)




 派 件 
[选读]

去S公司面试的那天,是我到北京的第三天。第一和第二天我用来安顿自己,第三天早上起床后,我在58同城投了一些应聘资料。还没到午饭时候电话铃就响了。一位女士,她声明自己不是用人单位,而是属于58同城的一个职业中介部门或公司,在看到我的资料后,想把我推荐给S公司,并且约我下午到亦庄去面试。

那天是2018年3月20日,至今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去的那个地方是S公司的什么部门,后来我也再没去过那里。那是在一个行人稀少的工业园区里,S公司的那栋楼看起来有点脏,或许说沧桑吧,表明了这是个体力劳动的地方。但是楼里并没有什么人。包括我在内,总共十几个应聘者站在一个房间里听一个经理说话。房间里好像没有椅子,要不就是大家都不好意思坐,因为跟我们说话的经理也是站着的。那个经理是什么经理我也没搞清楚,从头到尾就只有他在接待我们。他对我们说,他最初也是个快递员。这就是他的开场白。我们围着他,认真地听他说话,他提高了声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那样子就像个导游。他的工作也确实接近于导游。他说,网上经常有人说,快递员的月薪早已过万了,所以难免有人觉得做快递员收入很高——是有高收入的快递员,但那只占少数,对于刚入职的新人,手头没有积累的客户,不可能拿到那么高的工资。不过第一个月试用期,公司保底给五千。接着他又说,干快递上班时间长,客户难伺候,每天日晒雨淋,很多人没干之前觉得很轻松,干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受不了……显然他担心的不是我们不想干这工作,而是我们干两天就跑掉。不过我原本就没想过月薪上万、工作轻松之类的事,其他人大概也没有,反正在他说完之后,并没有人因此失望地离开,或提出什么疑问。看见我们都没有怀着过高的预期,经理大概有点满意,拿出了一叠表格让我们填。我们很快都填好了,接着他让我们就近选站点。他先念出了一个地名,我没有听过,当时北京百分之九十九的地名我都没听过,所以这很正常。然后我担忧地想到,万一到最后他读的地名我都不认识,我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他念到了“梨园”,恰好我就落脚在梨园。北京那么大,有那么多地方,而他第二个就念到梨园,我觉得这是命运推了我一把。我马上就报了名。

出来后我看时间还早,就给梨园的林经理打了个电话,我说我马上过去报到。但我有点过于乐观,这时候已经快到下班高峰了,北京的交通很快给我上了一课。两个小时后我又打去电话,说我赶不过去了,明早再去。

第二天早上我见到了林经理,他的办公室设在S公司云景里营业点的二楼。包括云景里站在内,他管理着附近四个站点。这时我发现原来还要回答他的一些问题,大概这个才是正式的面试。林经理戴一副细框眼镜,四十多岁,说话时带着中年男人的优雅微笑。我们聊了一会儿,基本上是他问我答。我有些紧张,除了必要的回答以外,我什么都没说。他问我来北京多久了,我说刚到第四天。他又问我为什么想送快递。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想送快递,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应该不会来送快递。不过我猜他想听的不是这种答案,而且我也不敢这样说。这时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应该说我对S公司向来有好感——加入一个我喜欢的公司,这合情合理,完全说得过去;尽管这样说显得虚伪,但它不损害任何人,它不是最为人憎恶的那种虚伪。可是我在慌张中却说了因为我住在附近,所以想做这份就近的工作。这当然是事实,但不全面——在我能够胜任的工作里,送快递可能是收入最高的一种——听起来有点勉为其难,就像我来S公司是为眼前的生活所迫。果然林经理对我的回答起了戒心,他旁敲侧击地试探,问我想在北京待多久、为什么要来北京等等。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所以我再不敢说错半句。接下来我回答的都是我认为他喜欢听的答案。他说:“这个工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我就说:“我没有以为这个工作有多好。”他说:“送快递很苦的。”我就说:“我不怕吃苦,我的上一份工作比送快递还苦。”——像这种对话让我感到尴尬,但我尽量不动声色,死皮赖脸。最后他好像不大情愿地接收了我,让我第二天到邻近的临河里营业点试工。[未完]


书签:左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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