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拍的80、90后，谁是未来的中流砥柱？

如果我们将关注范围聚焦在年轻艺术家，相比于基本稳定下来的70后艺术家名单，市场中活跃的80、90后艺术家仍然是一份变动极大的名单。由于他们的一级市场根基尚未牢固，进入二级市场的时间尚短，数量有限，很多年轻艺术家的拍卖成绩还有待观察。然而从近两年的拍卖数据来看，许多艺术家的势头不可谓不凶猛。

本季秋拍他们的市场表现如何？我们持续跟踪了10月上旬的香港苏富比、富艺斯香港、保利香港、嘉德香港，11月中下旬的中国嘉德、佳士得香港、永乐拍卖，以及刚刚结束的开拍国际、北京保利、中贸圣佳这9家拍卖公司公布的成交数据，得出以下这份80、90后艺术家排名（一条拍卖仅作为破纪录榜单参考，未列入成交总额统计）。

从这10家拍卖行2023年秋拍的成交总额来看，首屈一指的艺术家当属80后陈飞，8件上拍作品共带来2168万元的成交额，成为唯一一位超过千万元的80后艺术家。其中11月18日，他的《星星堆满天，我还是只爱月圆》以874万元成交于中国嘉德，刷新个人拍卖纪录。

陈飞《星星堆满天，我还是只爱月圆》（双联）

当然如果从二级市场发展势头来看，季鑫也毫不逊色。陈飞从2008年开始有作品上拍，至今已经进入二级市场15个年头；而季鑫的作品从去年开始才首次在二级市场成交，拍卖纪录突破200万元，在本季秋拍中，他的成交总额为587万元，表现仅次于陈飞。

紧随其后的是艺术家高瑀、张英楠、郝量，他们的作品进入二级市场均超过10年，但在本季秋拍并没有极为重要的作品上拍，排名分别维持在第3、4、6名。与其表现不相上下的张子飘、孙一钿是TOP10中仅有的两位90后艺术家，也是唯二的女性艺术家。以上艺术家在秋拍中的成交总额均超过300万元。

而成交总额超过200万元的名单则包括夏禹、闫冰、汪一、赵赵、邱瑞祥，其中汪一、邱瑞祥均有个人纪录产生；康春慧、崔洁、高露迪、张月薇、方媛5位艺术家的成交总额超过100万元，榜单中仍有13位艺术家在本季秋拍中成交总额不足百万。如此之大的价格差距，说明了除头部名单以外，大多数80、90后的价格有足够的想象空间。

若将榜单中的80后、90后分开来看，那么不难发现80后占据绝大优势。TOP30艺术家中，80后艺术家占据25席，既包括陈飞、高瑀、郝量、夏禹等进入二级市场多年的名单，也有季鑫、闫冰、汪一等“新贵”。

张英楠《童年》

150×200cm 布面油画 2020

成交价：92万元

开拍国际

郝量《掠过》（四联作）

188×101cm 设色绢本 2006

成交价：322万元

永乐拍卖

黄一山《九鱼图》

210×170cm 综合媒材 画布 2013

成交价：94.3万元

永乐拍卖

彭斯《醉侯》

132×132cm 油彩画布 2006

成交价：55.2万元

中贸圣佳

孙逊《21克-43》

100×140cm 粉彩 2007

成交价：28.75万元

开拍国际

90后艺术家仅有5人，分别为张子飘、孙一钿、高露迪、张月薇、方媛，他们中最年长的不过才33岁（1990年出生的高露迪、张月薇），是二级市场最新鲜的血液。榜单中孙一钿是最早进入二级市场的90后（2019年），方媛更是今年才进入二级市场。

其中，张子飘、孙一钿均在今年的春拍中创下新高，突破百万元大关；同样在春拍中创新高的张月薇，最高单价为94.3万元，离百万元俱乐部只差临门一脚；而方媛、高露迪目前的纪录只在50万元以上。

关于90后艺术家在秋拍中的表现，资深艺术顾问王从卉认为：“此次90后热门小花热度比预期要低，气氛也不够热烈。新名单后劲不足，还在筛选。”

关于二级市场的年轻化，收藏家杜杰谈到：“如今国内当代艺术拍卖市场，由之前的两家独大变成了多家争锋，拍卖公司强烈渴望能挖掘出市场年轻的、新的名单来吸引更多人的入场。”

高露迪《五亭图》

200×300cm 亚克力 画布 2016

成交价：46万元

永乐拍卖

方媛《战斗场05》

101.6×76.5cm 亚克力 画布 2022

成交价：35.51万元

富艺斯香港

女性艺术家也是近年来市场的热门板块之一。比起同年龄段的男性艺术家，女性艺术家的价位更低、更有空间，以及她们作品中带有独特的女性特质，都影响了她们受到追捧；加上女性藏家的崛起，也助推了女性艺术家价格的不断攀升。但不可否认的是，女性艺术家和男性艺术家的市场仍存在较大差距。

秋拍TOP30艺术家中，女性艺术家只占8席，名单为张子飘、孙一钿、康春慧、崔洁、张月薇、方媛、狄青、鞠婷，除了康春慧以195.5万元在中国嘉德刷新个人拍卖纪录、韩冰以48.3万元在永乐拍卖刷新个人纪录、鞠婷以34.5万元在一条拍卖刷新个人纪录外，其余艺术家的纪录均是在春拍中产生。

虽然市场份额和价位比起男性不占优势，但也正因如此，女性艺术家未来的市场空间更具想象力。我们也不妨期待，80、90后的女性艺术家中，谁会脱颖而出？

除了成交总额，创新高榜单也最直接反映了80、90后艺术家们在二级市场的进阶。我们整理了纪录在20万元以上的艺术家。

豪无疑问，榜单中最为表现亮眼的是突破800万元大关的陈飞，其次康春慧的《物云云·青朱碧》以195.5万元刷新个人纪录，位列榜单第二。目前二级市场中康春慧的作品上拍数量仅为13件，由于缺乏交易量支撑，后续的市场表现仍有待观察。

陈飞《故事里的事说是也是不是也是是也不是》

121×199.4cm 亚克力 聚氯乙烯 木板 2007

成交价：310.5万元，陈飞今秋第二高价

永乐拍卖

排名第三的邱瑞祥从2021年才进入二级市场，目前24件上拍的作品悉数成交。今年永乐秋拍中，“W先生”汪海涛释出的邱瑞祥《无题1》以超过最高估价的138万元打破个人纪录，也是邱瑞祥唯一一件过百万级拍品。此次汪海涛有60余件收藏在永乐拍卖上拍，名单正是涵盖了70-90后的“新绘画”。（延伸阅读：W先生归来，为市场的冬天添一把火）

榜单上超过百万元的还有汪一的《林间》。这件作品曾参展过汪一今年在上海震旦博物馆的个展“温和的焦虑”（2023.10.27-11.12），11月29日便出现在了佳士得日间拍卖，以126.76万元刷新个人拍卖纪录。汪一也是从2021年才进入二级市场，目前只有13件交易量。

同样，榜单中的兰昭形也从2021年进入拍场，目前的上拍数量仅为3件；卞少之今年才进入二级市场，上拍数量仅为2件。

汪一《林间》

200×200cm 布面油画 2020

成交价：126.76万元，刷新个人拍卖纪录

佳士得香港

兰昭形《夜火1》

200×300cm 油画画布 2019

成交价：34.5万元，刷新个人拍卖纪录

开拍国际

卞少之《澡雪》

120×160cm 布面油画 2021

成交价：23万元，刷新个人拍卖纪录

开拍国际

这份纪录榜单中，亦不乏艺术家的新作，如冷广敏的纪录拍品《迁徙》、梁浩的纪录拍品《线人》、张书笺的纪录拍品《织皮——德加》均创作于2022年，狄青的纪录拍品《平沙轻暖图》、蔡泽滨的纪录拍品《旧地重游佩雷尔街二号（1）；及旧地重游佩雷尔街二号》、卞少之《澡雪》创作于2021年，均属于艺术家最新创作。三年禁售期未满，就进入二级市场，未免操之过急

。

狄青《平沙轻暖图》

80×345cm 设色绢本 金箔 2021

成交价：69万元，刷新个人拍卖纪录

永乐拍卖

冷广敏《迁徙》

200×150cm 综合媒材 画布 2022

成交价：36.8万元

永乐拍卖

艺术阿尔法创始人李熠也表示：“对于年轻艺术家的市场来说，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还是要拉开距离，这样有更多时间沉淀，艺术家的创作心态也更好，藏家也能有更多时间理解、观察，太快进入市场高速路，是双刃剑，因为最终还是得作品说话。把节奏放慢一点，有所沉淀，更好。”

收藏家李苏桥也表示：“我个人觉得伴随着拍卖行把艺术家近两三年的新作品上拍，拍卖结果的指标作用在弱化，从业人员无论艺术家、画廊还是媒体都没必要太在乎，高价成交不代表牛逼，流标了和画廊里还有未售出作品没什么区别。”

梁浩《线人》

160×120cm 布面油画 2022

成交价：29.9万元，刷新个人拍卖纪录

开拍国际

张书笺《织皮——德加》

70×50cm 木板油画 2022

成交价：27.6万元，刷新个人拍卖纪录

开拍国际

这份创纪录榜单中的艺术家均为80后，在大环境遇冷、高价作品成交遭遇瓶颈的条件下，整体价格相对较低、有上升空间的年轻一代自然成了市场的最新选择。交易数量少、价格天花板低，这也不难理解为何年轻艺术家会在秋拍中纪录频出。

毕建业《国家德比》

150×200cm 油画画布 2015

成交价：46万元，刷新艺术家个人拍卖纪录

开拍国际

反观此前突破千万元的郝量，近两年市场行情节节攀升的闫冰、季鑫，以及价格突破/接近百万级别的90后小花们如孙一钿、张子飘、张月薇均未有最新纪录诞生，此前价格一路飙升的闫冰首次出现了流拍。

对此，收藏家周艟表示：“不仅是中国当代，整个国际板块也有很多前几年市场爆火的艺术家在今年有所回落。很多西方年轻艺术家纪录已经大几百万美元了，我们目前还没有这么夸张，大多数80、90后艺术家的价格都只有小几百万人民币，仍有很长的追逐空间。未来的突破点，关键在于能否有健康、强有力的画廊、藏家的生态。”

冷淡却真实的2023年秋拍终于暂告一段落， 80、90后由于价格低、上升空间大，更容易被市场接受，但也出现了过快易手的现象。

这一板块作为观察市场的切片之一，除了折射出名单更迭、藏家群体更新换代等客观因素/正常现象，也不难发现其中依然存在着泡沫以及“拔苗助长”的问题。甚至接下来对一级市场的影响，也是值得关注的话题。比如收藏家杜杰就指出：“年轻人备受关注，需要警惕的是他们面对市场的不知所措。希望画廊能对市场规律保持清醒，切勿急功近利。”

闫冰《牛皮 9》

130×180cm 布面油画 2013

成交价：172.5万元

开拍国际

邬建安《天地合一蒸汽》

200×150cm 纸本 2012

成交价：80.5万元

中国嘉德

夏禹《爸妈都是老党员》

正如收藏家李苏桥的看法：“中国90后这批人，目前还在被小股资本按在地上磨擦，未来怎么样，不知道。90后艺术家爆发式地出现在二级市场，不是中国问题，而是全球话题，这本来是补充战后当代艺术市场优秀作品惜售的无奈之举，在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发展中却无情地加速了年轻艺术家在二级市场可交易名单的高度集中，这在短期内十分负面，是艺术生态的灾难。”

收藏家刘太乃大胆预测：“以现在的市场环境，高价的作品较难成交，明年二级市场的年轻艺术家名头会更多，国内画廊会利用拍卖建构艺术家市场的有效性，一二级市场的链接会更深，市场也会更内卷。”

张凯《平行世界》

100×100cm 油彩画布 2019

成交价：50.33万元

保利香港

赵赵《星空》

200×160cm 刺绣 2018

成交价：46万元

永乐拍卖

李熠则从收藏角度给到了一些建议：“市场对于年轻艺术家的关注，主要是新晋藏家大多是70-90后偏多，会对自己相同世代的艺术家作品更有亲切感，更容易理解。另外也是一部分投资资金需要发现新的增长点，这个部分的想象空间比较大。但是市场就是市场，需要有敬畏心。

年轻艺术家板块的热度不止是中国，全球范围内近几年都是，今年初从西方二级市场反馈来看，这个板块有所降温，而且名单更换很快，说明这个板块大家还在认识的过程中，艺术家的创作生涯也开始不久，未来变数较大，需要参与的藏家擦亮眼睛多观察，多了解。”

孙浩《无所住》

122×89cm 设色纸本

成交价：39.1万元

中贸圣佳

张业兴《无题-理发店》

150×110cm 油彩画布 2012

成交价：33.53万元

嘉德香港

毋庸置疑，80、90后艺术家的主场仍然是一级市场。只有夯实了一级市场的基础，二级市场的高价才更有价值，才是每一个艺术从业者乐见其成的结果。

如果从中国嘉德算起，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发展也仅仅三十年；而从2006年市场全面起飞至今，更是不足20年，但其中不乏泡沫和教训。一次切片式的盘点并非为了歌颂或是唱衰，而是反思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毕竟，2008年经济危机后的秋拍场景，已经在今年不止一次被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