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

　　随着3月13日的“脱欧”法案通过，英国正式启动“脱欧”的法律障碍已被扫清。毫无疑问，英国公投脱欧是欧洲一体化发展的重要分水岭。不少人认为，这一堪称欧洲一体化发展史上的黑天鹅事件或将最终成为现实，会使疑欧主义离心情绪更强大，一些成员国或许会紧随英国脱欧，趋于分裂的欧盟在全球经济和政治中的影响力将受到削弱。

　　由英国公投脱欧开始，欧洲一体化进程开始偏离既定轨道。欧盟成员国中疑欧者与亲欧派间的裂痕扩大，欧洲政党碎片化趋势加剧。民粹主义党派扛起反欧、脱欧大旗，乘机壮大势力。未来的法国大选、德国大选或意大利大选，传统政党或均将遭遇快速崛起的反欧党派的严峻挑战。

　　欧盟未来前景如何？欧盟能否力挽狂澜，将一体化发展进程重新纳入既定轨道？为化解危机困局，3月1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在欧洲议会就《欧盟的未来白皮书》发表讲话，阐述了欧盟未来可能的五种发展前景：

• 第一，维持欧盟现状方案，专注于实施和升级各项积极的改革议程；

• 第二，保留欧洲统一大市场：成员国无法在很多政策领域达成共识，只能专注于深化单一市场；

• 第三，实行多速欧洲方案，有意愿的成员国在一些特定领域深化一体化；

• 第四，欧盟将只专注于一些特定领域内的深度一体化；

• 第五，迈向未来欧洲联邦，推进所有领域一体化。

容克并没有明确表示他将支持哪种选项，只是希望欧洲议会、各成员国政府以及民众积极参与到事关欧盟前途命运的大讨论中。这也表明了欧洲发展前景面临严重的不确定性。

在这种背景下再来看3月25日即将迎来60周年纪念日的《罗马条约》，内涵颇多。在这个关键历史节点，正陷入创立以来最大困境的欧盟，一体化前景面临严峻挑战和艰难抉择。欧盟需要庆祝，更需要反思、调整和变革。

此前的3月6日，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四大欧盟成员国领导人齐聚巴黎凡尔赛宫，举行非正式首脑会议。四国首脑在商议如何举办《罗马条约》签署60周年纪念活动时，重点为欧盟未来前景寻找出路。德国总理默克尔带头表示支持多速欧洲方案，法国总统、西班牙首相、意大利总理均表态，将一如既往充当欧洲一体化的捍卫者。

不同以往，这一会晤不再凸显欧盟发动机法德轴心的作用，而是希望借助德法意西四轮驱动新机制，提振欧盟27国继续前行的勇气和信心，增强欧盟内部凝聚力，共同迎接欧洲面临的严峻挑战。如果四国步调一致，未来欧盟的发动机法德轴心或许将被四轮驱动机制所取代。

　　在欧盟前景的五种方案中，只有成员国最大程度地让渡主权，才能建立未来欧洲联邦，因此第五种方案的实现或许遥遥无期。第二种方案若要倒退到欧洲单一市场阶段，欧元区将不复存在，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很大。第四种方案强调特定领域的深化，现在的欧洲经货联盟始终朝着持续深化方向在发展。

　　第三种方案，倡导多速发展，这并不是一个新鲜的方案。前欧共同体委员会主席德洛尔曾提出过“双速欧洲”的设想。欧盟成员国内部经济差异、政策分歧始终存在。成员国在统一大市场上的建设成就也各有千秋。尽管欧盟国家努力寻求步调一致，然而自创建以来，欧盟始终无法以同一步调匀速前行。依靠法德轴心或欧共体创始国的引领，化解了多次危机，以小马拖大车的方式蹒跚前行，这些差异性体现了欧盟成员国的多速发展现状。

　　2004年欧盟一次性吸纳了10个中东欧国家入盟，东扩让区域内部差异从南北差异发展为东西差异，加剧了一体化过程的矛盾。欧盟应对外部冲击能力减弱，欧洲债务危机持续发酵，严重拖累英、法、德等国家。未来多速发展方案能否得到欧盟27国的一致认同，尚是未知数。

　　欧盟面临着艰难抉择。为了提振发展信心，遏制离心趋势蔓延，维持现状的方案或许更可行。容克上任后提出了十大发展目标，其中优先推进的三大计划，即欧洲投资、能源联盟、数字一体化的建设均面临各种阻力。眼下的欧盟须在区内破解以下难题：

• 第一，寻求欧盟国家经济复苏和增长的内生动力和外部因素。

• 第二，制止极端左翼或右翼政治势力的过度膨胀和异军突起。

• 第三，改革社会保障制度，减少社会排斥，缩小贫富差距。以小步稳健的方式，增强欧盟凝聚力，提高欧盟公民认同感，防止欧盟走向分裂。LW

刊于《瞭望》2017年第11期，原题《欧洲一体化面临艰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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